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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油纸伞


  鱼鲜干温柔一笑,抬起手将我那两鬓旁的碎发理了理,撩至耳后。

  我那有些发烫的耳垂感到一阵凉意,却没因此变凉,反而还有烧到脸颊的趋势。

  鱼鲜干伸手拿了个花生,便开始剥了起来。我好似得到了解放一般,连忙拿起一旁已凉透的茶水喝下,以便压压惊。

  待我喝完水,颇有些忐忑的放下了茶杯,转头一看,鱼鲜干已剥好一个花生,递在我我面前,仿佛就差喂我吃下一般。

  我愣了一会,受宠若惊般的接过那两颗花生肉,在他的注视下吃下一颗,只觉这花生皮有些苦,故而将第二颗花生揉了揉,剥下皮,再次放入口中。

  鱼鲜干哑然失笑,再次拿起花生剥了起来,这次连带花生皮也一块褪去了。

  “那个残暴不仁的先熠王啊,把钱氏逼的走投无路!下令血洗钱府,女人老人孩,哪怕是下人都不放过!钱氏迫不得已,携着一家老逃到不知何处去!至今下落不明!”

  那说书人夸张地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他就是那钱氏一般,被人诛了九族一般痛苦。

  我拿一起一旁鱼鲜干剥好的花生送入口中,又喝了喝茶。

  鱼鲜干剥花生剥得是不是都剥出心得了,越剥越快,我一个吃的都赶不上了。眼睁睁的看手旁堆满了一的花生山。

  见他不厌其烦的剥着,我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鱼鲜干很爱剥花生吗?”

  听到我的叫唤,他才从那花生壳中抬起头看向我,骤然一笑,温声道,“瑟儿爱吃花生吗?”

  我颔首表示认可,他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开口道,“瑟儿爱吃,我便爱剥。”

  说完,便又将两颗花生肉投入那的花生山中。

  只叹娘亲清早用那簪子把我是真的敲迷糊了,我怎么觉得怎么横看竖看鱼鲜干都觉得不太对劲呢?

  “对了鱼鲜干,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我望了望那清澈的眸子,开口说道,“还请你改日有空,去我家里一趟,我娘亲说,她要见见你。”

  鱼鲜干剥花生的手一顿,先是疑惑的看了看我,紧接着对我报以一笑,轻声道,“好。”

  鱼鲜干诚然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神仙,认识他真真是三生有幸。

  完成了娘亲嘱咐的事,看太阳正欲西斜,思量要在天黑前找个旅馆住下,便立刻起身,喊道,“茶二,结账。”

  “好嘞!”他连忙走来,仔细数了数手中的银两,确认无误,便拿起肩上披着的摆布擦了擦桌角,“两位客官,慢走啊。”

  两位客官?

  也是,在此处遇见鱼鲜干甚是巧合,却不知他正准备去往何处。

  正欲转头之际,便见他早已走到茶馆门口,拿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来的油纸伞,轻轻一开,那伞上的山茶花好似受了阳光照耀,招展了花枝,瞬间姹紫嫣红。

  他抬头看了看那油纸伞上的山茶花,随着阳光的折射,那山茶花就像生在他脸侧一般。

  半响,他看向了我,仿佛身处在山茶花丛中一般,对我一笑。

  好似闻到了花香,被人下了迷药一样,我只觉他的笑容,比那山茶花更好看,以至于我看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妖孽,真是妖孽。”我拍了拍那微红的脸颊,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我走到他身侧,特意拉开了些距离,以便少受那张脸的“侵害”。

  鱼鲜干好似察觉到我的别有用心,倒也毫不避嫌的走过来,将那油纸伞高举过我头顶,须臾间,那山茶花姹紫嫣红的颜色晃得我眼睛疼。

  茶馆外的人一时之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两身上,气的那说书人纸扇一合,愤愤道,“夫妻两要谈情到没人的地方去!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

  “不是不是!”一听这夫妻二字,我更是羞得不行,“你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被这么一吼,鱼鲜干倒也不恼,也不害臊,只是笑了笑,携起我的手,温言道,“冬日暖阳固然好,但娘子生得肤如凝脂,金娇玉贵的,还是莫要被晒到了好。”

  那时油纸伞上一抹粉色的山茶花正好映在我眼角旁,牵起了万缕情愫。

  一定是这伞有问题,我幼时便和他常常在一起,为何我竟现在觉得这笑容这般好看?仿佛胜过所有花朵,胜过所有颜色。

  我一定是被这伞特有的山茶花香迷了心智!

  可我却,未曾想过离开伞下。

  —

  只道这一路上倍感煎熬,鱼鲜干右肩背着我那包袱,一手牵着我,一手举着伞。

  仿佛从立夏走到霜降,从霜降走到立春。

  还会有惊蛰,有立秋,会有红叶飞舞的一瞬。

  走了不知多久,太阳西下,月色一涌而出,才寻到一间客栈,鱼鲜干方才松开了我,将手中的油纸伞收了起来。

  我便立刻收回了手,趁鱼鲜干转身之际,冲进了客栈,那阵势,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

  “两间房!”我冲掌柜喊着,兴许是跑的太快,稍微有些喘不过气,故而我拍了拍胸膛。

  “只剩一间客房了。”那掌柜算着手里的账,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处理手中的事。

  只叹这句话好似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就这么穿过了我的胸膛,呼吸一滞。

  鱼鲜干从身后走来,着急的抚上我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双眉皱在了一起,生出了几分担忧。

  见他这担忧的模样,不知为何我心下一喜。

  “劳烦带路。”他抬头看了看掌柜,那掌柜手大声一喊,那店二便从一处走来。

  “客官还要点什么?我们这茶水点心齐全不止,还有包你们满意夜~间~服~务~”那店二看了我们几眼,将后四个字加了长音,两手搓了搓,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夜间服务?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免有些好奇,正打算一问究竟之时,鱼鲜干颇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不必了,你且端些茶水和糕点上来,便够了。”

  语毕,鱼鲜干便携着我随那店二上了楼,我不竟心一惊。

  这这这!

  真的要睡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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