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山茶花
这旧账一翻，就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个瞬间，凡间的我因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脸红心跳，鹿乱撞的。现看他这幅娇羞的样子，还是有些大仇得报的感觉的。
“咳咳。”我清咳了几声，他闻声抬起头看向我，我为他理了理耳鬓那凌乱的发丝，一如凡尘时很多个瞬间他对我那般，温柔，深情。
过了许久，我的手顺着他的脖颈垂落到他肩上，趁着阳光被云朵罩去，趁着他眼眸里还藏着害羞，趁着他脸上那红晕还未散去，趁着时间太快他未来得及反应，便在他玉唇上落下一吻。
日光照在他脸廓上，浮现出好看的颜色。须臾间，我的心也随着他似蝶震翅的睫毛颤了一下。
“只是……你其实不必如此。”我叹道，想起了那客栈里，他对我许下的未来，有山有水，有云有光。当这一切都变成冰冷的灵牌时，都是空谈。
“不必什么”他一转攻势，抚上我的脸侧，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我暗叫不好，连忙撇开他的手。
“我……我是说，我把亲我与抱我的权利都给你了，你就不用这般偷着想，梦里做。”我勉强故作镇定道，在他反应过来欲想说什么之时，我便走向笠泽君的灵牌，跪坐了下来。
转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与我一同过来。
“你与我成亲了之后，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她娘呢？”鱼仙倌微微欠身，欲想与我并肩跪坐在一处，却因我一句话，动作终是停了一秒。
我见他沉默不语，好似戳中他伤心事，不免有些懊恼，似是亡羊补牢道，“其实你跟我也一样啦，明知道自己是条龙却要以鱼的身份活着，我也明知道自己是霜花却要以葡萄的身份活着。”
“我还未出世，娘亲便去世了。”我原本想说鱼仙倌的娘亲也如我娘亲一般逝世了，但却还是因他眼里一抹寂寥，改了口，继而道，“现在你和我，都只剩了一个爹爹，然后多了一个继母。虽每日见你笑着，但是鱼仙倌好像在这天界过得并不开心。”
“不过少年，莫担心。”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跟了我可是稳赚不赔的，爹爹善良，临秀姨贤惠，你和我成了亲，便也是你的爹爹，和你的临秀姨。”
“我还有个淘气的妹妹，古灵精怪的连翘，爱讲故事的老胡，和爱管事的长芳主。”我看向那灵牌，似乎忆起幼时，有那么一抹身影总是在远处看着，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笑，“那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那曾对我而言，何其遥远的词。此时此刻，它仿佛离我很近，仿佛就在身旁，就在心上。
“鱼仙倌可会……”我转头欲想问他可会嫌弃，可终是被他堵回了肚子里。
我那为抵挡他强烈的攻势而筑起的城墙，却因他轻轻一吻，便全然崩塌。
他似是察觉到我心神一晃，一反常态，取温柔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似是要将我的呼吸全部夺走一般。
只叹，何尝不可。
—
夜已深，我颇有些懊恼自己不争气般坐在那天河旁，看着星星一个又一个掉落在河里，像我那数不清的烦恼。
脚晃了几下，那河水也随之而起，伴着月光泛起点点璀璨。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围绕着我，鱼仙倌低眉在我脸上落下一吻，继而俯耳轻声道，“天河水凉，瑟儿可是忘了人间温病之痛”
我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吻弄得脸又红了红，只叹现在满脸通红的，仿佛真的感染了伤寒一般，他笑了笑，便一手搂过我双肩，一手揽着我双膝，将我打横抱起。
那双脚跃水而出，溅了一地的水花，我顿时慌了，开口道，“你你你你尚在守孝期间，而且，还还还有伤，就好好的待在七政殿，别别别乱跑。”
“娘子所言极是，润玉认罚。只不过……”我这结巴换来鱼仙倌一笑，眉宇间尽是温柔，笑道，“娘子头簪水龙吟，手戴人鱼泪，怀里藏着龙鳞，又牵着魇兽。已将润玉所有拿去，故而一眨眼见不到娘子身影，润玉便心神不宁。”
他轻轻将我放在河边的石凳上，继而蹲下身，将那鞋子重新穿好于我的脚上。半响，他手一挥，那因河水而沾湿的裙摆便恢复如初。
我抿了抿嘴，看向那常开不败的昙花，和那还未开花的山茶花，似是故作无奈般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在他诧异的眼光下，在心中念起了口诀。
将所有灵力聚集与掌心，又在一瞬间将它们散开，飘入到璇玑宫每一处有山茶花的地方。山茶花像是感应到什么，招展了花枝，张开了花瓣，一时之间，百花齐放在这个夜晚，似是地上的星星一般。
那么鱼仙倌，便是月亮了吧？
我不免有些得意的看向鱼仙倌，问道，“喜欢吗？”
就像他给我很多很多东西，却又心翼翼问我喜欢不喜欢一样。
他眼神一顿，后绽放一笑，丝毫不逊色那山茶花，看向我淡道，“喜欢，喜欢的要紧。”
他看向我的眼神太过深情，以至于我一下子都分不清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这花，我颇有些害羞的别过了脸，紧张道，“哦……!喜欢、喜欢就好。”
半响，他朝我走来，亦是轻车熟路，亦是理所应当的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只叹我早上好像做了个不得了的承诺，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挖坑自己跳，我恨不得倒回时光收回前言。
不知是不是月光太过温柔，还是他笑得太好看。
这个想法还是冒出了一下下，却有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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