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琉璃净火

　　我与锦觅坐于洛湘府□□的石板凳上，聊着些她在凡间的事情。

　　“锦瑟仙上、锦觅仙上。”忽然一道颇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人身着黑色披风，面带黑色面具，看不清神色，他朝我作了个揖，念道，“太上老君今日开炉放丹，特邀水神仙上前来品丹。”

　　“那实在是太不巧了，爹爹正赴斗姆元君的法会，不在府上。”

　　“请不来水神，请来水神之女，我们也好向老君交代。”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位仙童，身着仙童装，倒是长得亭亭玉立的。

　　锦觅这才发现她一般，端详了她几眼，不知是想到什么一般，眯了眯眼，便笑着说，“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去换件衣服，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说完，她便拉着我匆匆走了，神色有些慌张的望了望四周，忽然，一道青色的身影便闯入我两中间。

　　彦佑先是用一种意想不到的眼神看向锦觅与我，张口道，“怎么，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欲求不满？锦觅倒是可以，可这大殿的人，我可……”

　　话还没说完，锦觅便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闭嘴，紧接着说道，“麻烦你告诉爹爹，说我被天后的人带走了。”

　　锦觅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我先是一愣，心里闪过千千万万的苦楚，全将它们变成低眉时眼里的流光，我牵起魇兽，将它带出门外，试图将它驱赶。

　　也不知它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先是不舍得将我一望，继而叫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跑了。

　　—

　　来到那紫方明宫时，我还是略有些害怕。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身着墨色衣裳的人，只觉那黑色面具戴在脸上，也遮不去那熟悉。

　　锦觅拍了拍我拧紧衣角的手，给了我一安心的笑容。

　　我原也想回她一个笑容，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迫不得已的闯入了那紫方明宫。

　　我慌张的转身看了看，那门却在那一瞬间被关的死死的。

　　身处仙气缭绕的紫方明宫，只觉瘆得慌。我下意识的站在了锦觅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死死盯着那不远处的黑影，开口道，“听闻，太上老君开炉炼丹，我和锦觅故而慕名而来。”

　　“只可惜，今日并不是太上老君炼百草。”这时，荼姚从仙气中走来，脸上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看见我们后，那笑容继而又扩大了几分，开口道，“本座一直很好奇，你们的真身，究竟为何圣物。不如这样，趁着今日良辰，我们炼上一炼，让本座，开开眼界。”

　　她手轻轻一挥，便有火苗在脚底下的阴阳阵上燃烧着，猖狂道，“当初，你们母亲便捱到了最后一道业火，琉璃净火。不知，你们又能捱到第几道呢？前三道业火想来对你们是无用的，不如，就从滚油之火开始吧？”

　　说时迟那时快，她话音刚落，我便觉那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火，欲烧进我的心间，却还是因为那句琉璃净火，终是反应慢了会。

　　锦觅见我晃神，立马架起一道屏障，护住我们。

　　一如那时，被琉璃净火逼得走投无路的娘亲，却还是拼上了毕生修为保住了我们。

　　“竟真是洛霖所出。”她颇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为何？”我看向她，问道，“为何？你明明已经如愿做上了天后这个位置，享受着万人之上的滋味。可是为何，你还是将我娘亲逼得走投无路。鱼仙倌从未想与火神殿下争夺储君之位，可是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对他施压，并且在他面前取走了他生母之命!为什么!”

　　我只觉我的灵台在燃烧着，丝毫不亚于脚下的业火。

　　她不屑一笑，反问道，“因为，你们的母亲和那个逆子的生母一样，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她们生下了你们，使得锦觅这个丫头片子，勾引我儿，你说，是不是歹竹出不了好笋？和梓芬有几分相似的人，都必须死！”

　　“错!”那东西终是燃烧到了眉心，我内心闪过了梦里娘亲的笑靥，却化为了愤怒，大声道，“因为你知道，你不如她们!你知道，天帝不喜欢你，喜欢我娘亲!所以你生好妒之心，所以你才杀了我娘亲，才杀了鱼仙倌的生母!”

　　“你不配以母之姿，待天下人。你更不配做鱼仙倌母亲，枉他叫你母神几万年，竟是叫了一毒妇为母。”

　　“放肆!岂能容你这区区上仙诋毁本座!”她似是被说道痛处一般，右手手心燃起了一道火焰，继而左手使出一道厉风，将锦觅打出我眼界。

　　我眼里似是有什么东西一晃，半响，才反应过来喊道，“锦觅！！锦……！”

　　只道是，一道熟悉且炽热的温度击中到我腹部，那灵台终是忍不住这般的滚烫，我任由那鲜血染红着我的衣摆。

　　“果然是你。”她说道，“本座一直很奇怪，纵使她是花神，在捱了我的琉璃净火后又跳下临渊台，竟能活着，还生下了你们。原来是你，在她体内捱了一道琉璃净火。”

　　“我不曾知道，我儿润玉心灵手巧，能做出这般精致的人偶。”说完，她从袖口不知掏出了什么，往我面前一扔，我定神一看，那人偶分明是娘亲的模样，“你和你人间的娘亲，倒是相处的不错啊。”

　　我一惊，灵台那炽热忽然在一刹那间荡然无存，全部化作了眼角的泪水，不由得从她喊道，“你把她……！咳咳……！怎么了！”

　　血的腥味充斥在我整个嘴里，不免犯呕。但是眼前人，更令我作呕。

　　“你觉得呢？”她笑了笑，似是在看猎物最后的挣扎一般，“这么想想，这可能是你第二次享受这，纯净的琉璃净火了。”

　　继而她的掌心终是燃起了那朵熟悉的莲花，骤然想到，娘亲真身也是莲花一瓣，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抽痛，翻滚，让我痛不欲生。

　　娘亲……！娘亲……！

　　但那琉璃净火直直朝我奔来，我忽然想起了斗姆元君说的元神寂灭，我还是不争气的害怕了。

　　我害怕死亡，我害怕离开。

　　活了那么久，竟还怕这些。

　　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爹爹，我舍不得临秀姨，我舍不得锦觅，我舍不得长芳主，我舍不得老胡，我舍不得连翘，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我心头的白月光。

　　“鱼仙倌……”我看向那琉璃净火，喃喃道，“我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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