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仇人

　　“艾伦，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美亚发出一声冷笑，掏出手枪，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亏我曾经那么信任你，还花心思去证实你说的话，结果却反过来证明了你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如宝石般清澈透亮的蓝眸中喷射出怒火，任凭谁都能感觉得出那汹涌澎湃的肃杀之气。

　　卢万斯很清楚，现在的美亚一旦出手，很可能会直接要了艾伦的命。但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艾伦却并不害怕，反而展露出了更为嚣张的气焰：“队长，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因为你不仅不是我的仇人，而且还是我的恩人。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恩人？感谢？这话倒是把他听糊涂了。可是再看美亚的神情，似乎对艾伦的发言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眼中的戒备之色更重了。

　　“艾伦，我不想跟你谈别的废话，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知道。”怒火慢慢得以平息，美亚虽然仍未收敛敌意，但已逐渐取回了理智。她对艾伦也算了解，深知以他的为人，除非被逼上了绝路，否则是绝对不会背叛同僚的。所以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莫过于他这么做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越狱？”

　　“当然是因为怕你们来找我兴师问罪啊……”艾伦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漫不经心地这么说了，“不是只有你和调研组知道森林里有传送装置，我也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破罢了。所以在向你们撒谎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谎言被戳穿的打算。与其等着被怒气冲冲的你们轮番质问，我还不如早点溜之大吉。”

　　“可你又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呢？”这回是卢万斯忍不住插嘴了，“你完全可以坦白告诉我们，你和露米娅之前就是情侣关系，那一天并不是你们的初见。我不觉得这会导致什么恶劣的后果。”

　　是啊……他和露米娅是不是早就认识对事件本身并无影响。在这一点上说谎，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实在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但艾伦接下来的发言却给了卢万斯一记当头棒喝，让他察觉到，在这起事件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更深的内幕。

　　“你们该不会以为，露米娅的身份真的就只是一家珠宝店的老板这么简单吧？”

　　以年龄来推算，露米娅应该还未成年，即使她的父母真的很早就去世了，也不可能把店交给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来打理。所以由此作出推论，除此之外，露米娅一定还有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美亚，你在翻阅过往卷宗的时候，有看到过‘露米娅’这个名字吗？”

　　“没有。”

　　“是吗……那看来是我想错了。”

　　美亚的记性不差，如果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真的有见到过这个名字，一定会多多少少留下些许印象。既然她回答得如此坚决，就表明这个名字真的不曾在她记忆中出现过。

　　一个美丽动人、却又行事诡异的少女……这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的、有关露米娅的全部信息。

　　“卢万斯，我……”

　　“啊？”

　　美亚突然开口，语声中带着颤抖：“我知道露米娅的身份了，她一定是‘使者’……”

　　“‘使者’？”卢万斯皱了皱眉，表示对这个词毫无印象，“那又是什么？难道是……”

　　仿佛某个隐藏的开关被触动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于脑海中形成。

　　使人变成异形怪物、诱导出人内心兽性的一面、令灾厄在人类之间传播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东西，大概就是美亚口中的“使者”吧？

　　“美亚，她一定和‘灾厄’有关系，对不对？！”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卢万斯失控地大声呼喊，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将疑问传达给对方一般。而在看到美亚沉默点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如果你是灾厄那一方的人，那就是我的敌人了，艾伦！”意念一动，“银风”便自动显现了。在这之前，他从未如此顺利地实行过召唤，想来怒火这种东西也能提升主人和装备的契合度吧……不过现在的他想并不是这个，而是怎么逼艾伦说出露米娅的下落，然后杀了她，杀了这个残害了艾美的凶手！

　　察觉到氛围的变化，从刚才开始一直目中无人的艾伦也开始凝神戒备起来，似乎对怒气爆发的卢万斯忌讳颇深，但同时又对此有些不解：“无论是我还是小娅，应该都没有伤害过你才对。那你又为什么会对此深恶痛绝呢？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正义感这么强烈的人啊……”

　　“你的感觉是对的，正义感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所以我想杀露米娅，纯属是出于私人的原因……”伴随着自嘲一笑，卢万斯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之前你问过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我没有说，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是为了寻找妹妹才过来的，而不巧的是，她之所以会流落在外，正是因为你和露米娅所做的事。”

　　如果不是天降横祸，他们兄妹二人至今仍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会和这个该死的小镇产生任何瓜葛。倘若露米娅真是这一切祸端的根源，那她就是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赎清自身的罪过。

　　“艾伦，如果你坚持要维护露米娅的话，我就先杀了你，然后用你的尸体把她引出来。我说到做到。”将枪口对准昔日的同僚，卢万斯放出了一句狠话，“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最好现在就给出答案，否则子弹会把你的脑袋打成筛子！”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美亚和卢万斯之间来回转悠了几次，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没有得到第一时间的回答，卢万斯照准艾伦的脑袋，如约扣下了扳机。

　　接着在枪声响起的同一时刻，艾伦的脑袋被轰去了一半，鲜红的血浆与脑组织一起迸发而出，就像是黑夜中的曼珠沙华，旖旎而又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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