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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她


  待占棋满身醉意回到府上,茶纶已然入睡。

  他蹑手蹑脚盖紧被子,动静虽小,茶纶却还是微微醒来,睡意朦胧之间,迷糊得拽着夫君的衣袖“占棋哥哥,你怎么那么晚?”

  未等他作答,茶纶闭着眼睛,又傻傻开口“齐王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留你那么久……”还未言尽,却已沉沉得打起了小呼噜。

  这一串动作,他冷冷得看着茶纶,侧身撑住脑袋,也只有在此刻,才认真凝视起这眼前女子,未掺半点假意。

  她的脸颊上正泛红晕,是如此单纯动人,这是胡族人心目中最受疼爱的小公主,本应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

  奈何却因复仇不得不将其卷入其中,他无法预料前路将是怎样的血雨腥风,甚至不敢想象当真相昭露天下的那一刻,他何以去面对那注定要被辜负的深情。

  唯有感慨,这一世浮沉,是如此可憎。

  “占棋哥哥,你快起来!”一大早茶纶小公主以双手冰着占棋的脸颊,“你昨天是不是在齐王府杀人了!”

  占棋眯着眼,下意识挡住清晨的光束。

  “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前朝宁安公主啊?”茶纶捋着袖子,急得恨不能一把将他拽起。“你没事杀她干嘛呀,你刚答应我会谨言慎行,就闯下那么大的祸!”

  他直起身子,只斜着脑袋看向茶纶,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这样的恶人你交由齐王去做呀!自己动手作什么?”茶纶咬着唇,眼里俱是担忧“你知不知道,帝都本就暗流涌动,出了这样的事,那些前朝的刺客一个个巴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啊!”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轻描淡写,说这句话似乎也只是为了安慰眼前聒噪的茶纶。

  “不行,我得去宫中找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随时保护你!”茶纶急得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我这就去找人!”

  “不成”占棋直起身子,他虽出言阻止,但心里知道,这样再好不过,如此,他就可以将昨晚夜谈的白衣左小易安排进府中,顺理成章。

  “若让宫中之人成为贴身侍卫,以后你我夫妇二人的一举一动岂不是皆被外人所知。”他补充道。

  “对对对,这定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茶纶恍然大悟,唤来下人“你赶紧去张榜,就说,驸马府愿意花重金,三日后比武招护卫”

  “且慢”下人刚要退下,又被占棋叫住,他转身看向茶纶,耐心解释“这样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我刚刚成为驸马,若是如此高调,实在不妥”

  “那怎么办嘛”茶纶无计可施,耷拉着脸,跌坐在椅子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忍心我每日为你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占棋起身走至她身旁,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你若实在放心不下,非要找人护着我,我倒有一人选”

  “谁?”茶纶抬起头,一改方才的颓丧,瞬时眼里都有了光。

  “他叫左小易”他趁机提起昨夜见过的白衣“他与我识于微时,家里世代习武,却不沾前朝名利,与我家又是世交,确是可信之人。”

  “那再好不过,他人现在何处?”她喝了口茶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掉下一半了。

  “此刻应该就在城中”占棋笃定以茶纶对自己的喜欢,不会就此事而太过生疑“前几日,他与我通了书信,说接了个闲差,随商队进了帝都办事。”

  “就这么定了,你快去同他说说,等得了空闲,即刻让他入府来护你周全。”茶纶甚是满意。

  占棋微笑不语,点了点头。

  “对了,占棋哥哥,昨夜你毕竟动的是齐王府的女人,总得备些礼物上门去陪个罪。”

  “赔罪?”占棋眉头一震,想起大腹便便的齐王和他身边的无耻之徒梅永璋,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恶心。不屑说道“我才不去!”

  “听我的,你就去吧”茶纶放下杯盏,一字一顿得说道。“从库房挑些财宝,让那护卫陪你一同送去。”

  “你昨日还说齐王不是可以共事之人,那梅永璋更是小人。”他心下实在不解,茶纶此刻为何如此坚持。

  茶纶起身,将双臂轻轻环于他的脖颈,认真说道“占棋哥哥,这世间正是小人最不可得罪啊!”

  “大不了,以后少些往来,实在不必再登门造访了吧”他敷衍道。

  “你不懂,齐王此人心眼小的很,备些薄礼就可以化解尴尬,又何必非要坐等祸事上门?”茶纶虽然心大,但王室之人,多少都会通些人情世故。

  见占棋依旧不语,茶纶再度开口,企图说服他“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片刻沉默之后,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罢,我怎忍心要你替我特地去跑这一趟!”他不情愿得回道,这般妥协不过是怕齐王府下人嘴快,若让茶纶无意得知自己昨夜早就离了王府,岂不多事。

  茶纶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她太爱眼前的男子了,毕竟初来乍到,许多暗箭不能不防,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而他,再清楚不过,方才迟迟不肯妥协,绝不仅是因为厌恶齐王和他的谋士,更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心底里的那个人,絮儿。

  再入帝都,一心为了寻得她,如今寻得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相认。

  午膳过后,茶纶独自进了宫,占棋留在府上。

  他负手立于窗前,任风掠过他的发丝,却怎么也带不走眼底的愁绪。

  眼看

  那皑皑白雪就要压垮细枝,在这窗前坠下。

  他探出手,修长的指尖已触及那丝冰冷,抓住的却是虚无。

  眼前的雪境,不禁让他想起十多年前,

  同样的冬天,一行数名大汉,裹着黑袍护送着一名小女孩,翻山越岭几经周转才寻到济世堂。

  记忆里,带头的大汉与父亲说了几句,父亲便赶忙让学徒们将女孩抱进屋中,进行诊治。女孩当时8、9岁的模样,年龄与自己相当。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皇家的宁安公主,乳名絮儿。却得了一种怪病,几乎寻遍城中所有名医皆无果,幸而最终找到父亲,父亲医术高明,挽其性命。

  只是,父亲说此病凶险,每年需上山来回诊,才可确保万一。

  一连又数年,女孩与占棋和左小易三人皆玩的很好,即便后来痊愈,前朝皇帝仍然默许公主偷偷出宫与占棋相聚。

  二人定下终身,可惜那几年中原周遭纷乱不断,前朝皇帝还未来得及为二人许婚,胡人铁蹄已然冲破了都城。

  他答应了带她离开,终究未能如愿。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胸口总是一阵钻心的痛楚。

  明明已将这份爱意藏得很深,瞒过了周遭所有人,却独独是骗不了自己。

  他也总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就将这些往事翻出,任它们一片一片得剐着自己的心口。

  ……

  几日后,依茶纶所言,左小易一得空便被占棋拉去了齐王府。

  管事将两位带至前厅“驸马爷,今日王爷不在。”管事知道齐王急于拉拢驸马,难得驸马亲自上门,切不可轻易就让他离开,忙补充一句“小的这就去请梅大人前来,请您稍等片刻。”

  占棋想着,齐王不在府上也无妨,自己与梅永璋打个照面就走。“你且去吧,我在这等着就是。”

  管事闻声,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二人,左小易百无聊赖,持着剑在屋内晃荡“你说一会咱们会不会撞见絮儿啊?”

  占棋警觉得环顾四周,瞪了那白衣一眼,示意小心说话。

  “开个玩笑而已,你这木头闷的慌,那我自己出去晃晃”白衣不屑得挑了下眉,说罢便踏出了前厅。

  说来奇怪,今日府中来客,齐王府却迟迟未有人来给占棋倒茶。

  过了许久,一丫鬟才低着头端着茶盏便走了进来,“驸马爷请用茶。”

  占棋抬头,心中一颤,眼前丫鬟手臂纤细白皙,像极了那记忆里的女子,她干净整洁的发髻之下,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正脸。

  屋内只此二人,他这块木头竟没缘由得心跳加速起来,分明来时路上还想逃避,此刻却迫不及待想去确认,即便如此,面上仍尽力装作从容。

  “驸马爷,请用茶。”见眼前男子愣着不动,丫鬟稍稍提高了音量,又再说了一遍。

  “哦”他这才意识到,赶忙伸手接过茶盏。内心却仿若小鹿乱撞,也不知是害怕见面的无措,还是终于要相认的欣喜。

  那女子轻轻松开手,依旧弯着腰,恭恭敬敬准备退下。

  “等等”不知哪来的勇气,见她要走,短短二字竟是不自觉脱口而出。

  眼前女子应声转头,不想,只是身材与记忆里的絮儿几分相似,却不是她。

  “没事,你下去吧。”一边说着,他一边轻咳一声企图化解尴尬。

  真是见了鬼,怎么刚一入府,就把谁都当成她。细细想来,分明刚才的声音就差了许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深吸口气,生怕感情用事,乱了方寸。

  “絮儿那丫鬟呢?”占棋听见门外管事的轻轻交谈,正好问出他心头疑惑。

  “就是啊,管事大人,今日本应是她当班,实在找不到人,我只好自己先为驸马泡了茶顶了上来。”回话的应是刚才退出去的小丫鬟,几分抱怨。

  他虽眼神依旧冷冽,听闻絮儿二字,心内却莫名泛开一阵喜悦。也是,絮儿这丫头,从小就爱溜出宫去到处玩耍,如今,若还有心思寻些新鲜玩意,他到是能放心不少。

  想着,管事又再次进了屋“驸马爷,真是不好意思,今日那些不知死活的下人不知跑哪去了,这才怠慢您了。”

  “无妨” 占棋淡淡抛下二字,

  “梅大人,应该马上就到,劳烦驸马爷再稍等片刻。”管事说得自己都没有底气,可怎么招也不敢让占棋轻易离开。

  “不急”占棋倒也并不在意,以他现在的心绪,哪里还顾得上梅永璋和齐王。

  可那管事捏着拳,神情急切得站在门口守盼,头上已冒出冷汗,自言自语“今个儿是怎么了,丫鬟乱跑,王爷不在府中,就连梅大人也寻不到人了。”

  一小厮气喘吁吁跑至屋前,“管事大人,就是找不到梅大人,可他没有出过门啊,一定就在府上。”

  “再找,再给我去找!”管事害怕未能招待好驸马爷而落下罪名,急得直跳脚,最后索性自己也奔出去找人。

  屋内的占棋依旧淡定,不紧不慢端起微凉的茶盏,眼看就要碰及唇边。

  “别喝!”此时,那白衣以轻盈的脚步飞奔而至,一把夺过占棋手中持着的茶盏,茶水撒了一地“里面有毒!”

  “啊?”占棋一怔,脱口低呼“小易,话不可乱说。” 

  “我方才在屋外闲逛,看见那梅永璋偷偷摸摸在杯中撒了东西,可我又不敢打草惊蛇,便待他离开后将剩余的拾了回来。” 那白衣从腰间掏出小包黄纸,只见里面些许白色粉末

  占棋精通医术,伸出食指沾了点拿来细看,又凑上去轻轻闻了一闻“这是软香散,一种迷药,但是药效很快。”

  “那梅永璋用迷药迷你作甚?”白衣百思不得其解。

  “他并非是用来对付我的,我喝过这茶,按理若是杯中有药,我此时应该早已昏迷。”他皱着眉头,也看不太懂。

  “你确定是这个杯子?”占棋指指桌案上青花瓷杯。

  “不是”白衣斜着头,眯着眼尽力回忆“我记得那杯盏质地色泽看起来都没有那么鲜艳,好像还有些破损。”

  “王府怎会用你所描述的次品,除非……”占棋抿着嘴唇,一丝不好的预感从脑中划过。“除非是下人的杯子!”

  “他给下人下药?”白衣眉头一紧,心领神会“这个老畜生实在恶心,居然连府上的下人都不放过。”

  “方才,那丫鬟在门外说过今日本是絮儿当班,人却不在”占棋细思极恐,他闪过这丝更为可怕的念头。“不好,絮儿有危险”

  一向冷静的占棋此时却越发慌张,他起身看着白衣,“快,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要阻止那个畜生!”

  关心则乱,他已实在顾不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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