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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同窗(1)


  时至今日,求学之景,仍历历在目。

  昆仑虚之主乃上古尊神陆吾,奉东皇遗命开蒙八荒,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许多功臣名将曾拜于他的座下,不少王亲贵族削尖脑袋都想把子女送进去。

  涿鹿之战后,六界唯神族是瞻,神族将子弟送去昆仑虚学习,他们便也效仿神族。

  姜疑比雨师妾年长几岁,早些入学。

  虽距涿鹿之战已过几十年,但战争的愁云还罩于心头,来昆仑虚求学的多是些各族各界的世子帝姬,开蒙得早,早早听过涿鹿之战的故事,对雨师屏翳和女妭两个名字更是如雷贯耳,因此,闻其独子要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八卦。

  姜疑贵为魔族少主,容貌俊美逼人,虽说昆仑虚不隶属于六族中任何一族,但魔族为表安分还是送了许多子弟,所以,同窗们大多围着他转。

  “青鸟童子说雨师妾要来。雨师妾,姜少主你听说过没?”

  彼时姜疑正在练字,姿势从容,头也不抬,道:“嗯,有些耳熟。”

  “岂止耳熟呀,还与你沾亲带故呢。雨师屏翳,魔族的大功臣。她就是雨师的后人。”

  姜疑斜斜剜人,幽然道:“一个神族叛徒也敢与本宫夤缘关系,真当我九黎魔族是避难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拍错马屁的少年茫然无措地挠头,有些尴尬。

  “谁不知魔族少主姜疑姜微之是天纵奇才,洁身自好,雨师屏翳这种倒戈的叛徒,少主殿下可一直瞧不上。”别族弟子呵呵两声。

  看不懂眼色的魔族弟子奉承道:“对!咱魔族最重情重义,少主更是洁身自好,雨师屏翳这种人,点儿都不三贞九烈,今天投奔魔族,明天指不定又投奔哪族了,这叫什么?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说得眉飞色舞,被姜疑一双凤目瞪上,顿时瘪了气,哈腰谄笑:“……那个雨师什么的已经在前厅了,少主移步去?”

  姜疑不置一词,搁下走笔,负手走了。

  有八卦小道说陆吾本也不太想收雨师妾,特地设了极难的试炼,他们想知道试炼是什么,也叽叽喳喳去了。

  天灯招摇,前厅很是热闹,两排紫檀木桌椅后满是看热闹的学生,议论纷纷。昆仑虚主人陆吾垂眸危坐,风仪严峻,凛不可犯。左右分别立着两个青衫绛舄的青鸟童子,都梳着两个翘翘高高的角,眉点朱砂,似一对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魔族弟子狗腿地戳青鸟童子:“那个,那个雨师……雨师夫呢,在哪呢?”

  青鸟童子哼鼻子:“哼,无知,是雨师妾。呶,那。”

  这一看,姜疑青山般深秀的剑眉皱起三分。

  早有听闻轩辕痛失爱女后魂不舍守,对爱女遗子愈发怜惜,还未成年便赐封靖,人称靖殿下。

  以为会是个珠光宝气、锦绣绚绚的小公子,没想却是堂下匍匐着的一团破布。那团破布还皱皱巴巴、破破烂烂,满是尘土与树叶。

  陆吾声如磐钟,极沉极稳:“你非异族,昆仑虚本不愿收你……”

  破布动了动,露出张憔悴面颊,不悲不戚,不怨不艾地道:“凭什么。”肯定的语气,凭什么。东皇命陆吾镇守昆仑虚,令他广开门庭,春风化雨,凭什么。那个试炼那么荒唐,她做到了。

  露出发丝间一双眼睛,很是漂亮的一双眼睛,眸子如墨黑黑沉沉,却比旸谷的日还亮。

  陆吾长长一叹,道:“吾让汝跪拜上山,你既已上来……恕己,文书奉来,查验可是真三叩九拜而来。”

  语出惊人,众座哗然。跪拜?!昆仑虚高有万仞,竟让他阶阶跪拜而上?!再看他,一身破烂,透过下裳,确实可见一双鲜血淋漓的脚,膝头的布料更是早被磨损得不见了,额头也是血肉模糊。

  “是。”童子奉上文书,陆吾抚须,道:“……三叩九拜,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众人又是一惊。“变、变|态啊!”有人咂舌。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害怕与敬佩。

  “破布”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哽咽道:“万丈高山,九十九万层长阶,我如约做到,你该信守承………”声音愈发飘渺,晕了过去。

  陆吾惋惜般摇了摇头,道:“……扶她下去罢。”

  学子们退了下去。

  “依我看,这不是试炼,是刁钻!”回到玄圃,学子们顿时如烧开的水,沸腾起来。

  “不知道老师哪来的点子,拿这个做入学的要求,幸亏我入学得早,不然现在还在长阶那,被我爹拿鞭子鞭策呢!”有人不寒而栗。

  有人怯怯道:“我……我第一次来始,还嫌长阶绵长,选择御风而行,却也花了很些时辰……不愧是雨师屏翳和女妭的后人……”

  众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个异口同声的词汇——变态啊!

  提起雨师屏翳,姜疑心情又差一分,拂袖离去。

  这厢,不知多久,雨师妾找回一点神识,映入眼帘的却是青丝纱帐,床帐的四角都垂着璎珞与柔柔发光的明月珠子。动了动手指,身下躺着的,也非坚硬的硬岩土块,而是柔软又顺滑的云棉。

  榻边竖起两撮发鬏,正是青鸟童子中的一位,睡得东倒西歪,手心还攥着拨香的银匙,被她掀被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眼:“你醒了。”

  “现在几时了?”

  “卯时。”童子边打哈欠边扳指头,“你睡了七天。”

  只见是极为规整的古木房间,轩窗下一张大理石大案,名帖书画高垒,宝砚牙筒,笔插如峰。清风自来檐铃响,窗外大株梨花配芭蕉,奇草仙藤,累垂葱茏,冷而苍翠。

  “这是弟子寝殿?”

  “对啊,你的寝殿。”

  雨师妾呆住,直到童子再重复了一遍“你的寝殿”,眼眸升起星光,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齿,终于有丝少年的模样。

  数以万计的长阶,三叩九拜下来,应多休息几天,但雨师妾谢绝了好意,下床的第二日便去学堂。而莘莘学子们在议论了第八天变态的雨师妾后,终于得窥真容。

  彼时玄圃请了有兵神之称的西昆仑九天玄女授课。玄女容貌昳丽,性子活泼,读了好几天聱牙佶屈理学文论的学生们对上这种课也都很有精神,跃跃欲试。

  “涿鹿野那场大战,持续了多少年?”

  “我知道我知道,五年!”

  “彼时蚩尤的坐骑是什么?”

  “食铁兽!”

  “天帝有鼓,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该鼓是由什么材料所制?”

  “夔之皮,雷兽之骨。”

  “十八般兵器,主要有哪些?”

  这个问题稍有些难度,回答的声音少了些。姜疑眄过众人,优雅而娇纵地说:“枪、戟、棍、钺、叉、镗、钩、槊、环,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

  玄女赏识地点首:“这些不过入门常识,想必你们的长辈也常给你们说,接下来的题有些难度,涿鹿之战中,战死的神魔名将共有多少人?”

  “三百零五。”

  “三百零三。”

  玄女咦了一声,看着姜疑和雨师妾。

  姜疑微微侧目,眸光精锐,像伺机的雪凰:“神族琅嬛阁整理出了三百零五个名字,靖殿下贵为天帝之孙,难道连这都不知?”语罢,扬了扬下巴,众目睽睽下将三百零五位名将的名字分毫不爽地背出来。

  雨师妾的脸色有些苍白,攥紧拳头,木然道:“不是的,没有他们……”

  “没有哪两个名字?”姜疑冷然问。

  “若以琅嬛阁为准,确实是三百零五。”玄女打断僵局,对雨师妾略一点首,带领众人去往校场上实践课,变出两排神兵任由挑选。

  大家都选好了趁手的武器,互相交流,你摸摸我的刀我摸摸你的剑,玄女望着空手的二位:“二位怎么不挑武器?”

  “回老师,我已有命武。”

  姜疑的书童对玄女道:“我家少主也早有命武。”

  有些人的家族有世代命武,出生便可传承,有些神力超颖、天赋异禀的人,在年少时也会主动化出命武。后生可畏,是好事,玄女对二位天之骄子道:“如此,你二人对阵一次,何如?”

  一个手握雨女伞,一个手持澜诛扇,都沉声应下。

  雨师妾以伞为剑,若白电霹雳。姜疑自视清高,是天纵奇才,见不过乃寻常招数,无甚花样,有些漫不经心,不料雨女伞的威力比远想象中大得多,这才想起来这是昔日雨师屏翳的武器。

  他连忙收手,避免被伞的寒阴之气噬伤手骨。他从未遇到过如斯强劲的对手,终于从目中无人的自负中醒来,带着些愠怒,带着些棋逢对手的快感,带着十二分的精神重新打量人,目如鹰隼,中宫直进,径取要害。而雨师妾面无表情、面不改色地撑开素伞,挡下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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