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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婆子回谢府复命,隐去其间种种,只说勤王妃把汤药喝了。温氏松了口气,唤丫鬟取了一两银子给她,尔后倦道,“退下罢。”

  谢尚书近日往雅心姑娘那里去的次数多了些。雅心背后似是还有神秘靠山,竟被护得滴水不漏,温氏无从插手,只能安慰自己那醉心楼难登大雅之堂,永远爬不到她当家主母的头上去。只是心病难医,温氏比之前更显老态。

  勤王府上上下下都很利索,派出的丫鬟很快把汤药送到了贤王妃房内。也不逗留,拿了赏银就走。

  黄花梨木桌子上放着一碗黑色汤药,谢敏初看了良久,直到汤药渐冷,最后一丝白色热气也消失不见。

  母亲对谢知初是什么心思,谢敏初再清楚不过。可谢知初明晃晃把这碗药送到贤王府……一介庶女,嫁了个没用的勤王,麻雀飞上枝头,这是在笑话她这个嫡姐毫无主母地位?

  谢敏初眼中透出阴狠,命,“清欢,过来把补药喝了。”

  在旁伺候的清欢一瞬间神情复杂,很快又掩饰好,“是。”

  活在这吃人的大院里,步步心惊肉跳,她早已无法选择。爬上贤王爷的床又如何,王爷俊逸非凡,能染指已是天大的福气,再求其他便是亵渎。可没想到,第一个容不下她的,竟是大姑娘。

  清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没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哀呼疼痛,下身裙裾也见了红。

  谢敏初吓了一跳,清欢虽不是妾室,好歹也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么血糊撕拉地躺在她房内终究不是个事,命人唤医者来,这一诊脉,好么,已有孕一个多月了。

  勤王府自是不知一碗汤药能把贤王府搅翻天,拔萝卜带出这许多泥出来。

  谢知初要下厨亲手做菜给勤王爷吃,膳房众人都胆战心惊,怕姑奶奶烫着割着,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纭娘不怕,她吃过谢知初做的菜,虽比不上餐馆酒楼,胜在有家常意趣。

  李协点了三个菜,番茄炒蛋,清炒时蔬,小葱拌豆腐。

  非常善解人意。小葱拌豆腐甚至不用下锅放油,膳房自有切好烫好的豆腐和小葱,谢知初只要放一点香油和盐巴,大略拌拌就行了。

  这三个菜,要做熟不难,要做得好吃,能令人回味,也不简单。

  好在谢知乎在厨艺上有着超高天赋,虽然许久没下过厨,三道菜装盘之后,还是得到在场打下手的御厨的认可。陈御厨猛击掌,“王妃慧质莲心,在下佩服。”

  只见天青瓷盘内,番茄炒蛋红黄交映,气味酸甜。清炒的鸡毛菜碧绿喜人,看着清淡解暑。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清清楚楚,再挑不出丝毫差错。

  “烧个什么汤呢……”谢知初自言自语,“李廉阁似乎无肉不欢。”

  陈御厨建议,“仔鸡汤如何?老奴这里有珍藏的干贝,可用来提味。鸡肉的鲜美□□贝一激,噫,那才是绝了!”

  谢知初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听闻干贝极为珍贵,我若做不好,岂不浪费。还是不用了,寻常人家自有家常做法。有没有干虾皮?给我三钱便可。”

  陈御厨闻言来了兴致,他为权贵服务多年,早已习惯用珍贵的食材堆出山珍海味,竟不知家常菜毕竟是家常菜,没有感情的菜终究是缺少灵魂。

  谢知初接过帮厨递来的已被料理干净的仔鸡,先把皮剥下来切成小片,又用黄酒和盐巴把鸡身子里里外外都抹匀。接着,在鸡腹中塞了两块小土豆,两块去壳板栗,几粒胡椒,一块小茴香,再把鸡腹用一只木针穿起来。

  取了个铁锅,放少许油,开始小火煎鸡皮,煎出香味后,把仔鸡放进锅内,用铁勺按住,把两面煎至微黄,以冷水一冲。

  空气中弥漫了难以名状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陈御厨面带红光,福至心灵,想出一堆新菜式。

  谢知初把干虾皮撒在汤里,盖上锅盖。纭娘来报,“忠王妃问您在做什么好吃的,一家人想来蹭饭。”

  “问李廉阁。”

  李协在落樱院中等得饥肠辘辘,闻言道,“云开,去把大门看紧了,一只鸟都别让它飞进来。”

  小石头在隔壁喊,“六叔!我想吃六嫂做的饭!”

  李协丢了袋干果过去,石头吓了一跳,和长姊捧着干果走了。

  谢知初进房时,额上微微出汗,眼睛却亮晶晶的,身后几名御厨鱼贯而至,每人端了一道菜放于桌上。

  “陈御厨说我做的菜给了他新的灵感,赠我一瓶青梅酒。”谢知初献宝。李协这才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酱色小酒坛。

  “那你赚了。陈御厨的酒,就连父亲想多要一瓶都是没有的。”

  谢知初闻言更显高兴,“快尝尝好不好吃。”

  李协动筷,每道菜都夹了一筷子,谢知初又亲手给他盛了碗板栗仔鸡汤。

  “这汤不错。”李协赞道,“阖府飘香。”

  “这么多你也吃不完,留一碗给小石头?我们当叔叔婶婶的……”为着口吃的不让小辈,有些丢人。

  “不行。”李协一口喝了半碗汤,满足道,“我媳妇做的,就只能我吃。”

  “……”谢知初双手托腮,问,“再给我讲一讲过去的事情?”

  “过去什么事?”

  “你不是说我做一桌菜,备一壶好酒,能说上三天三夜么?”

  李协挑眉,“我甚么时候说过?没有印象。”

  说罢又舀了碗汤。

  谢知初气呼呼嘟起脸,“别吃了!耍赖不给吃了!”

  李协一饮而尽,汤碗对下,一滴汤汁也无,“已经喝完了。”

  “……你吃鸡不吐骨头的吗。”谢知初难以置信,桌上没有鸡骨头,低头检查一番,地上也没有。

  “吐骨头麻烦。”李协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吃鱼呢?鱼刺总不能咽,岂不是更麻烦。”

  “我不吃鱼。”

  “……”

  “怎么,甚是崇拜?夫君厉害么。”

  谢知初冷哼,“夫君是千万少女心中的高山明月。自然厉害。”

  李协笑着搓了搓她的小耳朵,“今儿还包饺子了?醋都备好了。”

  见谢知初明眸微瞪,两颊被气得绯红,李协多少还有点良知,道,“想知道什么就问罢,机会只这一次,自己把握好。”

  “你当时故意给朝廷钦犯指了条路,让她们逃走?”

  “我只是自言自语,谁知被听了去。两名逃犯已跳崖身亡,尸骨无存。这是最后一次谈及此事。”李协抬眸,往东侧一瞟,“当心隔墙有耳。”

  “你当时心悦那小逃犯么?”谢知初两手正落在紫檀木桌拐,问话间手指紧了紧。

  有些事,对她而言很重要。人活一世,除了汲汲营营,定期寻找温暖源吸收光热,才能更顽强地咬牙活下去。

  “看着可怜,能不能活不由我,由天。”

  “她若是活不下去呢?”

  “不会,我信天。”

  谢知初被他笃定的语气震撼,道,“看不出你还信天道轮回。”

  李协揽她入怀,漫不经心,“我一直信。出嫁从夫,夫君就是你的天,以后乖一点。”

  “……”

  “早日生个娃娃,给祖母玩儿。一个便够,是那么回事就行了。”

  “……”

  二人饮了些青梅酒,谢知初胸口微微发热,借着酒胆坐到李协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您想要吗?”

  李协未说话,低头去吻那双唇。风拂进院内,刮落了莺桃花,吹得珠帘也动来动去,叮当脆响,醉了一地的夏。

  她娇软而纯真,可爱而通透,身上带着甜甜的奶香,面庞永远洋溢着明媚。她是他仍爱着这败絮其中的大乾的理由,是他独一无二的药,无解。

  七月十五,翰林院举行了一场小考,参加考试的是三十五名新科进士,文帝亲自出卷,坐镇考场。结果出来,三十五人有十九人不合格。翰林院本是大乾的智囊,现被草包充斥,文帝震怒,牵扯到的学子皆被贬为庶民,此生永不录用。

  再颁皇诏,重开恩科,举国欢庆。

  张科本已过了年龄限制,文帝特赦,他便去试这最后一次。临行前到勤王府大门口磕了三个头,他始终感谢勤王,在他对这黑暗社会失望透顶、几近放弃时,勤王派云开到医馆,告诉他,次日太后驾临勤王府,太后出身北疆,如何吸引她注意到科考案,全靠张科自己。

  于是张科从破旧的包裹中摸出木口琴,疯疯癫癫穿过闹市,在勤王府墙外,吹了一首苍茫的牧羊曲。

  这一曲吹罢,无数“进士”走下神坛,更多的学子从乡野出发,披星戴月,乘牛车或徒步而来,踏入翰林。

  翰林院近日一直是白当黑、黑当白地忙碌,最终结果揭晓,状元名唤张科。这是大乾开国以来第一个白发状元郎。

  谢知初听闻此事,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躺在床上哼唧,让李协给她揉肚子。

  隔壁贤王府却阴云笼罩,贤王李让不见得多在意清欢,但谢敏初连自己的陪嫁都忍不了,竟谋害子嗣,可见是个毒妇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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