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赶赴南州
郭秀林是个急性子，她说走就走，留下秀华在医院办出院手续，自己便和陈雨航回到了厂里。
说实在的，这时候让郭秀林回到厂里，陈雨航确实是于心不忍，但他也是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质检这事需要专业知识，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的了的。
“老张，”陈雨航一进厂里就来到财务室，对张峰说：“秀林回来了，但她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我想让他的妹妹秀华来质检室帮她。”
张峰的眼睛在陈雨航的脸上扫了扫，然后微微地笑了笑，“你不是说还想招个人吗？这不正好？让秀华来，一可以暂时帮秀林的忙，二可以跟秀林学习，过段时间不就可以单独上岗了？”
“行！等她来了，你就让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吧，要是身体没问题，就这么定。”
陈雨航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关键时刻，张峰不但没有堵他的心，反而给了他愉快的感觉。
将厂里的事基本安排妥当后，陈雨航让吴新海去车站，帮忙买了去省城的车票。到了省城，他们可以改坐火车去南州。
秀华在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没想到账单出来，竟然还欠了两百多块钱。家里显然是拿不出钱来的，这时候应该是找厂长还是找珍珍姐？找厂长吧，她觉得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找珍珍姐，又觉得这事本来与她无关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来出这个钱十分的不合适。思来想去大半天，她还是借医院的电话给姚珍珍打了电话。
姚珍珍接到秀华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赶到医院来了，毫不迟疑地便为她结清了医药费。
因为是临近年关，车站里已经是一派繁忙，好在这时间是回来的人多，出去的人少，吴新海总算顺利地买到了车票。
陈雨航看看车票上的时间，离开车也不过只有个把小时了。于是，马上去拨姚珍珍办公室的电话，准备告诉她一下自己去南方的事。可是，任凭她怎么拨，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秀华觉得，珍珍姐只不过是厂长的朋友，能为厂长做这么多的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她也不忍心将周萍叔叔出事的消息告诉她，免得她又无辜地被牵扯进来，让她多一份麻烦。
电话没人接，时间也已来不及，陈雨航只能匆匆地写了个留言，交给郭秀林，让她在秀华来厂的时候，转送给姚珍珍。
做完了这一切，他便叫上周萍，急匆匆地赶往车站。
待陈雨航一走，张峰便急不可待地赶到赵明山办公室。“赵主任，陈雨航去南方了。”
咋一听这消息，赵明山的心里不禁一震，“是出差吗？”“不是，是厂里质检室那个叫周萍的小丫头，她的叔叔在南方打工出了事，叫她赶紧过去处理。我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以周萍人生地不熟为由，劝说陈雨航陪她一起去了。”
“嗯！”赵明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主任……”
“老张，”赵明山制止住张峰的话说，“这样，陈雨航不在的这段时间，果品厂的工作暂时由你主持，切记，千万不要给我弄出什么乱子。”
“不会的，赵主任，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能掌握厂里的大局的。”
“另外，你摸一下厂里那几个技术人员的底，知道一下他们是否完全掌握了所有的生产技术，尤其是配方，是否能单独完成。至于我为啥叫你这么做，我想，你懂的！”
岂止是懂？这赵明山简直是钻到他的肚子里去了，所有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兴奋之余，张峰掏出口袋里的烟，给赵明山发了一支，然后打火为他点燃，自己也抽上一支，吸了两口，说：“我想，明天早上就召集全厂人员开个会，把今后一段时间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向大家说一下。赵主任，你看，能不能抽点时间来参加一下……”
“哈哈哈！”赵明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家伙，我看是简直成精了。行！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吧，几点？”
“八点吧！”
“可以！我来参加。”
……
姚珍珍接到秀华送来的陈雨航留言，心一下沉到了极点。
她原本以为，在西城，如果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别人就根本夺不走。而有此把握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县高官的女儿；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工商银行分理处的主任；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而是，只要是喜欢的人，自己都会用一颗挚诚的心去对他；用完全平等的眼光去看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用最宽宏的心去谅解他，如此用心待人，又有谁的心不会被紧紧栓住？
她原本以为，凭自己的那颗心，一定能把陈雨航紧紧地吸引住，直到那天吃饭喝酒，他醉酒之后，方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人世间，除了人心，还有比这更为深沉的东西，那就是世俗！
可是陈雨航，你为什么要低看自己？你既有才，也有貌，你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农民又怎么了？农民难道就不是人吗？这人世间的人，又有谁不是农民的后代？
或许有很多人会说自己不是。但追出祖宗十八代，是农民吗？再若不是，追溯到原始社会，追溯到人类进化期，是不是？告诉你，人类的发展就是先有农业，农民，后才有其它。任何人都是农民的后代，任何人都不能否认！
陈雨航啊陈雨航，你的父母是白给了你一颗聪明的脑袋，为什么连这点社会发展的最基本常识都不懂呢？
她自想，就算陈雨航有的东西暂时想不开，慢慢地，他都会看开的。她并不担心别人会从她的手里夺走他。可凭空冒出来一个周萍，让她心中的天平急剧倾斜。
她认识周萍。一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女。不但容貌姣好人见人爱，而且性情温和脾性善良。如果用陈雨航的般配标准去衡量，那岂不是美女照镜子——里外合一？
孤男寡女远赴它乡，这其中会不会隐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故事？会不会演绎出……
不敢想象！
姚珍珍的心里如铅似重。
……
陈雨航与周萍到了省城后，马上购买了火车票，风尘仆仆地赶往南州。
随着车轮的滚动，距离西城越来越远，而离那个周萍所不知道的城市南州则越来越近。想到叔叔的生死未卜，周萍的心里像有一台搅拌机在使劲地搅着，让她的心越来越痛，越来越碎。
眼泪始终饱盈在她的眼眶之中，一直没有干枯过。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陈雨航的心里也是非常的难过。这一路上，他很少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她那流血的伤口。只是一直默默地伴随着她，照顾着她。
夜深了，火车上的乘客渐渐地全都进入了梦乡。陈雨航也有了几分睡意。只是周萍，仍然呆呆地望着窗外那急剧被拉向后方的田野、河流、以及灯火通明的城市，心中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始终不能平息。
“哐当哐当”，滚动的车轮，像是在不停地碾压着她的心，偶尔倒映于窗玻璃的影子，却变成叔叔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会是精神饱满，笑容满面，一会又衣衫破碎，血肉模糊，而紧接着，她眼中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淌过了脸颊，流进了脖子……
每当这样的时候，陈雨航总是心痛不已。
“先别想那么多，好吗？也许叔叔根本就没事，只是出了点其它的意外。也许只不过是受了点伤，不能干活了，所以伙计们就叫你过去把他带回来，他们可以少些麻烦。总之，在没见到叔叔之前，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不可能的，雨航哥，不可能的……”
“周萍，在没确定之前，一切都要往好处想，那样对叔叔也会好点，我们都应该给予他好的兆头，你说是吗？”
周萍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叔叔能平安无事，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尽管这种可能性太小……太小……，但陈雨航说的话也并不是无道理，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长时间的眼泪盈眶，让她的眼睛非常的难受，一旦停止住了哭泣，一种昏昏然的感觉便笼罩住了她的全身心。不一会，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了陈雨航的肩膀上。
列车的晃动让周萍的身子一下前倾，一下后倒，靠着陈雨航的头也不时地偏离他的肩膀，几经磕到茶几上。陈雨航觉得这样太危险，就自己站起身来，叫她干脆躺到座椅上睡。
“不要，雨航哥。你站着，我能睡着吗？你是不是讨厌我刚才睡去靠到你身上了？”
“不是的周萍，不要乱想。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精神就会好的多。睡下，好吗？”
“不要，哥。如果你站着，我怎么又能睡的去？你坐下，我也不睡了，你给我讲点南方的事，好吗？”
陈雨航坐了下去。看看周萍那满脸憔悴的样子，怎么还有兴趣聊天？再说了，现在大家都睡了，你一个人在那里说话，影响别人也总是不好的。于是，就轻声对周萍说：“你先睡一觉，等你醒来时，我再给你讲，好吗？”
“嗯！”周萍点点头，然后将身子稍微往陈雨航这边挪了挪，而将头靠在车窗的玻璃上。
陈雨航也觉得好困、好困，不由得也闭上了眼睛，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个劲地涌向他的脑海。一会是厂里的事，一会是周成，一会又是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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