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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4章-中


  (中)

  我看不清那张脸,也辨不出他(她)的声音是男是女,更想不通我为什么要一直追着他(她)跑,我跑了很久,久到我都不记得我是从哪里出发的,只知道当那道身影终于停下来时,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

  四周白茫茫一片,像是被人用一层又一层巨大的白色塑料袋裹了起来,我站在里面,没有害怕,没有迷茫,也没有痛苦,我只是愤怒,为什么我追了这么久,最后他(她)竟然无视我,对另一个人微笑!

  我站在他们身边,恼怒而木然地看着他们。那个身影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听到他(她)说:一无所有。

  这道声音反反复复地回响,我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表情,但我觉得痛快,看吧,就算他(她)在对你说话又怎么样?你还是照样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冷笑着走近“另一个人”,恐惧在此时猛然击中我的心脏,那里一阵抽搐,“另一个人”居然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转过来看着我,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也开始冷笑。

  空气变得稀薄,无处躲藏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睁大双眼,“另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塑料袋之外,正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薄膜盯着我,嘴角噙着冷笑,用一根红绳一圈一圈扎紧塑料袋的开口,她不停地重复那个动作,我想呼吸,想喊“救命”,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好一阵恍惚,大约几秒钟,或者几分钟以后,我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而我之所以会觉得无法呼吸,是因为我把整个脑袋都蒙在被子里。

  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动,嗡嗡不断,室内很黑,只有手机屏幕发出一小块白色的光,我一直屏住的呼吸缓缓释放出来。

  “喂。”我接起电话,还没彻底清醒。

  那边没有立刻出声,仿佛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接起电话,我安静地等着。

  “是那个人吗?”

  “哪个人?”我有点头疼。

  “就是晚上开车送我们回来的那个男人!”

  我把手机凑到眼前,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柯梁爱!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胡说什么呢!”

  “酒醒了,睡不着了。”柯梁爱好像在笑,很讨打的样子。

  “睡不着,找你老公去!”

  “出差不在家。”

  “那找你儿子去!”

  “在我妈那儿。”她继续跟我磨。

  我无奈地撇了下嘴角:“那你继续睡觉吧。”

  “别试图蒙混过去,到底是不是他!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他。”她的口吻胸有成竹。

  我以为她醉的不省人事,根本不记得是谁送我们回去的,没想到她的神经还是那么精明。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是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怎么做老板?”

  我哑口无言,懒得再和她磨:“好姐姐,你不说不逼我说的吗?”

  “以前他没出现,我当然可以装作不知道,现在连真人都见到了,我就没理由当瞎子了。”

  “……晚上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我怀孕!?”一想起晚上郁临深的表情,我就耿耿于怀。

  “不用转移话题了,我挂了,你睡觉吧,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完,她果真挂了电话,我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怀疑这是自己做的另一个无厘头的梦。

  窗户没有关严,夜晚的凉风挺有几分寒意,我想起今天晚上——啊,不,严格说来,是昨天晚上——和郁临深再次偶遇的场景,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主动提出帮忙,更无法理解他那个“轻蔑”的微笑。

  他没和酒舒结婚以前,我对他的印象大半是温暖和淡然,只要见到他,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和酒舒结婚后,虽然不像我在书店见到的那样常常微笑,但也是温文尔雅,对人以礼相待的,从没见他对谁冷过脸色。现在他离婚了,每次见到我,都好像我欠了他什么似的,开我玩笑不说,有时候说的话甚至算得上刻薄了,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性格。

  我只能想,要么就是我根本不了解他,或者只了解一小部分的他,要么就是姐姐说错了,他很爱酒舒,所以离婚后才变得阴晴不定,见到我,就忍不住顺便把气撒在我这个妹妹身上。

  不论他现在对我恶劣的态度出自哪个原因,都让我感到无力和沮丧,我也许可以对别人否认,但却无法欺骗自己,经年累月下来,我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改变……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我连别人都骗不下去了。

  我又想起那个被我扔在杂物间的纸盒,那里面封存着我曾经对爱情的期望,也封存着我人生中最不光彩的一面……我突然发现,我连正视过去的勇气几乎都快丧失。

  之后几天,气温突然下降,雨水淅淅沥沥淋漓不断,走到哪里都雾蒙蒙一片。我很讨厌这种阴雨连连的天气,好在这几日不算忙,不用到处走动,除了家就是待在公司里,倒也不太难熬。

  我本以为柯梁爱会来找我谈郁临深的事情,但自从那天凌晨的电话后,她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一个字,仿佛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我不知道当老板的是不是都这么沉得住气,但我能想到,她或许是在给我时间,等着我决定坦然面对一切的那一刻。

  这天晚上下班前,我意外地接到妈妈的电话,叫我去她家吃饭,心里又惊又喜。记忆中,妈妈很少给我打电话,每次打来基本都是因为酒舒和我在一起,而她打不通酒舒电话的时候,能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哪怕称不上亲昵,我也很满足。这一次她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大概知道,她是想从我这里问酒舒的事情,但我依然期待这顿晚餐。

  下班时间一到,我迫不及待地拎着包,冲出公司。坐上出租车以后,我的心情就像是在外求学整年未归的孩子,马上就要见到想念我的父母亲那样,既欣喜又忐忑,也许近乡情怯就是这种感受吧。

  母亲未和父亲结婚前是一家小卫生所的护士,后来凭着对中医的浓厚兴趣和将近20年的自学钻研,逐渐成为本地中医学领域的佼佼者,几年前受聘到市郊一家久负盛名的中医院,现在是医院里颇受欢迎和病人信任的中医,连挂号费都比其他医生高出一倍。若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母亲看不上他的职业和前途而和他离婚,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爸爸依然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事业上一直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起色,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往上发展的想法。

  我站在母亲家门口,弹去大衣下摆上的水珠,甩净雨伞上的雨水,确定不会再往下滴水,才叩响那扇深棕色大门。我很庆幸自己今天穿上了最爱的红色大衣,事实上这还是我今年头一次穿它,也许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我觉得自己驾驭红色的能力也跟着衰退。

  等待妈妈开门的那几秒钟时间里,我想了各种看到她时该摆上的表情,嘴角该翘起的弧度,转念一想,又深觉自己太紧张了,女儿来看妈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我刚弯起嘴角,那声“妈”还没喊出口,就被门后的人吓地呆住。我退后两步,又看了看门牌号,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郁临深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颇为吃惊地看了我一会儿,才侧身让我进门。

  “你怎么在这里?”在别的地方碰到他,我还可以接受,这时候在妈妈家看到他,我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他耸耸肩,似乎有苦难言:“阿姨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我看他的表情,不费一点力气,立刻脑补出妈妈在电话里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劝他半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的画面。

  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不冷不热地说:“过来吃饭吧。”

  我把包放下,走过去整理餐桌,见她还要进厨房端菜,便拉住她:“妈,您坐着吧,我去就好。”

  “不用。”她轻轻拂开我的手,走进厨房,我站在原地,敛去那一点失落,去卫生间洗手,回到餐厅,郁临深已经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姿势很僵硬,我对着他的后背撇了下嘴角,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桌子上的菜都是郁临深爱吃的,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但心里还是多多少少介意的,母亲似乎已经习惯只有酒舒一个女儿,而我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心里的难受却没有减去分毫。

  妈妈对郁临深一如既往的热情,就好像他还是她的女婿,对我却连个微笑看起来都像在敷衍。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同时叫我们两个一起过来,也不想知道,我在乎的是为什么我这个小女儿还比不上她一个前女婿!?

  妈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叮嘱:“临深,以后多来家里,虽然你和酒舒……”她没有点明,“但在我心里,你已经跟我的儿子差不多了。” 

  妈妈这几年开始发胖,头发也剪短了,对着郁临深笑的时候很有慈母的感觉。我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了,她在挽回,挽回郁临深和酒舒的婚姻,她叫我一起过来,也许只是希望我能适当地帮着劝他。

  郁临深点头,一言不发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我和妈妈坐在同一边,能看到他整个进食吞咽的动作,他还是和以前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饭时一样,奉行食不言的原则,夹菜和咀嚼的动作慢条斯理,比很多男人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样子都好看。

  “吃饭别发呆,”母亲用筷子敲我堆满米饭的碗,“到现在一口没吃。”

  我的心不可抑制的一抖,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吃饭。

  吃完以后,我和妈妈一起收拾餐盘,想帮她洗碗,她却把我手里的盘子都接过去:“你去客厅跟你姐夫说说话,我来收拾就好。”

  我尴尬地摁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第一次生出想尽早结束和母亲难得一次的见面的念头。

  妈妈担心会冷落郁临深,我不想让她不开心,只好不情愿地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起电视。以前我经常期盼能见到他,近来经常见了,我又害怕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而不是开心,按理说,在法律上他跟酒舒已经没关系,酒舒也不会和他复婚,我心里偶尔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不算败坏道德,但伴随着的往往是不安和焦躁。

  沙发很长,我和郁临深一人占据一头,中间隔着足有两米的距离,谁都没说话。我迅速瞥了眼他的侧脸,突然想知道,以前他和酒舒单独来这里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多少……我不是嫉妒,只是想知道我所不了解的郁临深的另一面。

  “你欠我一顿饭。“本来盯着电视屏幕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什么饭?”

  “上次说好请你吃饭赔罪的,菜还没上,你就有’急事’离开了,所以……”他撇了下嘴角,给了个让我自行体会的眼神。

  我的脸一热,那一日的情景我一直不愿意去回想,在他面前失态到那种程度,实在难以说得过去,不过他那句看似无关紧要的“玩笑话”着实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用了,你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不用再麻烦。”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轻笑一声:“我不怕麻烦。”

  我的内心正处于濒临失控尖叫的边缘,我努力给自己下各种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不要听他的话,不要看他的脸,把他当成空气,然而我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用了。”我生硬地说,同时发现自己的眼睛涩涩的。

  他挑眉看我,好像我是一个供人消遣的小丑。这种不礼貌的眼光,我不是第一次见了,要不是考虑到在妈妈家,我一点不怀疑我会扑过去掐他的脖子!

  厨房的玻璃门被拉开,妈妈擦着手走出来,郁临深没有再回我的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地向妈妈告辞:“阿姨,谢谢您的晚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妈妈点头:“天黑了开车不安全,早些回去吧,以后常来。”

  我站起来,打算和妈妈一起送他出门,她用眼神示意我停下迈开步子的动作:“酒媚,你今晚留在这里,我送你姐夫下去就行了。”

  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母亲送郁临深下楼,郁临深推说不用送,母亲却执意不肯。我烦躁地闭上眼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情绪化。

  这是我第一次在酒舒不在家的时候,住在妈妈家,可我却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感觉不到。躺在干净整洁的客房里,我再次强烈意识到我不属于这个家。

  “酒媚,睡了吗?”妈妈隔着房门问我。

  我打开灯,披上衣服去开门,郁临深离开后,她除了告诉我晚上睡在客房外,再也没多说一个字,现在突然来找我,我很好奇她要说什么。

  “没睡。”我打开房门,让她进来。

  她温柔地拉着我的手带我一起坐到床上,温柔到……让我想哭。

  “听你爸爸说,你谈了个男朋友,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看看?”

  她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让我始料不及。我很后悔那次爸爸问我的时候,顺口说了我有男朋友的事情,现在我和郑辛远分手了,爸爸知道后肯定会失望。

  “难道还不好意思呀?你已经二十七岁了,是该结婚了。”

  “妈,”我挠挠头,放低声音,有点难以启口,“我现在还是一个人,目前……还没遇到合适的。”

  妈妈一只手抚上我的膝盖,一只手整理我略微蓬乱的头发,笑着安慰我:“没关系,你这么漂亮,会找到的。”

  我点点头,没说话。我应该高兴的,她终于像个母亲那样关心我了,可这一瞬间我只是觉得茫然无措。或许是太久没和妈妈这么亲近过,我才会觉得她的靠近这么令人别扭。

  “好了,早点睡觉吧。”

  我听话地躺在床上,她给我掖好被子,关上灯,走出去。我看着她开门的动作,突然叫住她:“妈。”

  她回过头,我借着走廊上的灯看着她已渐苍老的脸,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您……爱我吗?”

  她的身体一顿,仿佛在犹豫,我几乎要因为她沉默的否定哭出声来,就在我的眼泪马上就要涌出的时刻,她突然微笑着回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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