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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夺魂之战


  自从被那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飞的一瞬间,闫东来在车灯和刹车声刺激下,直接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五感,也没有意识,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没有。

  然而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消沉的意识,却又开始渐渐凸显和清晰。最初是存在感,意识到我的存在。但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完全没有。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更别说气味和味道。大概和两年前刚到北京时一场大醉的滋味有些相似吧。

  接下来,最先恢复的触觉和味觉。自己明显是躺在什么地方,软软的,嘴里还不时被人灌入一些苦得很的液体。

  但眼前还是没有光,耳朵也听不见声音。

  至少有一点,命是保住了。

  “我这是在哪?医院?看来司机身上没带着刀,而是把我送到了医院?”

  可是随着听觉的渐渐恢复,外面的世界却又充满了诡异。依稀听得,有人在哭,但这声音绝非自己熟悉的父母、亲朋。

  而呼唤的声音,却是“乖孙儿”“鸿少爷”。

  “孙儿”?祖母和外祖母的声音都不像啊。“鸿少爷”又是谁?闫东来吃力地挣扎着,用慢慢恢复的精力,睁开眼睛。

  外面模糊的世界,却看见一群古人打扮的妇女,围绕着一位面容模糊的老太太,都在病榻前关切的注视着。

  我靠,这算怎么回事?光线从眼帘的缝隙穿透进来,射得他脑袋发痛,赶紧又闭上眼睛。

  外面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根据落在眼皮上的日光和灯光变化,闫东来感受着昼夜的交替。苦苦的药水,还有或许很高档的汤汁络绎不绝灌进嘴巴,从头顶到四肢百骸的疼痛在渐渐减轻。

  夜深人静时候,他常听到身边那个老太太,在喋喋不休地祷告上苍,请菩萨保佑,一定要救回她的孙儿。

  可是,这尼玛谁是她老人家的孙儿啊。

  肉体上躺在床榻,闫东来的脑海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脑海深处,却另有一股强大的意识强行灌输了进来。

  只是这股意识传递的信息却令闫东来更加感到莫名其妙。

  他不叫闫东来,而叫严鸿。

  身份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北漂地青,蹩脚的保险推销员,而是大明朝嘉靖万岁爷朝中的首辅严嵩严阁老——的恩养长孙,京城之内威名赫赫的恶霸大少爷,小阎王严鸿!

  同时,关于严鸿的诸多信息,也一股脑给他灌输过来。

  这些信息并不是谁来念给他听,而是仿佛是一部电视剧在他眼前播放。严鸿的来历,过往所认识的人,所经历的事,一次次播放。

  而这部电视剧也并非逻辑清晰连贯的纪录片,而更像是支离破碎的许多片段,被歪七倒八地糅合在一起。

  有的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的,还有的竟然是漫画风格的。有的有声无画,有的有画无声,还有的居然是脑海里打出一行行字幕。有的一连串几个小时,清晰地循环播放一件事儿;有的则是忽然插入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片段。有的事儿一看就懂,有的事儿则完全是不合逻辑。

  所有的一切,反复只在强调一个问题,我是严鸿,我是严鸿,我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你闫东来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只是我分裂的一个人格而已。这病榻边躺的,就是我的奶奶,严嵩严阁老的夫人欧阳氏。和你没关系的,你不认识她也正常。

  我要继续我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你,不知是从哪儿的孤魂野鬼,自己回哪儿去就好了。

  来自严鸿的记忆、意识,如同海边惊涛,滚滚冲刷着穿越者的灵魂。

  闫东来的意识,最初很欣喜地接收着旧主严鸿的这些信息。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那么属于闫东来的意识就会彻底消失,归于无形。几百年后在北京被撞死的那个闫东来,就真的会从人世间完全消失了。严嵩的恩养孙子严鸿,只不过在坠马后大病一场,脑子里临时产生过一个分裂人格而已。

  直到此时,闫东来总算大概弄清了局势。自己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诡异的穿越了。但是对比肉体穿越,自己则是灵魂穿越,按照自己在看玄幻小说的经验,这应该叫寄体夺舍。

  现在,是自己的灵魂和严鸿的灵魂之间对这具身体所有权的斗争,而这场斗争的输家,恐怕将彻底的消失不复存在。而斗争的方法就是反复强调自己的过往,自己的一切,用这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于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这个躺在病床上的贵公子体内,在两个灵魂之间展开了。

  这场斗争的开始阶段,属于严鸿的意识仿佛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毕竟,他是主场作战,这躯体本来就是他的。

  严鸿的意识铺天盖地冲击而来,把闫东来困得水泄不通。在这没日没夜的搏击下,闫东来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闫东来毕竟经受过现代教育,而现代人最大的优势,就是社会灌输的有效信息量极大。

  面临严鸿意识冲击,再强调自己的人生记忆已经难以抵抗了,可是闫东来还能勉强记得看过的外国童话,学过的革命歌曲,初中数学的简单定律。这些属于现代人的基础知识,在21世纪或许不能换来人民币,却也因此为现代人的思维打下了无数坚固的底钉。

  这使得,闫东来在与严鸿对冲时,也拥有了丰富得多的“弹药”。

  而更有利的是,严鸿的记忆意识,多数闫东来都能理解。能理解,也就能化用,能吸收。而闫东来抛出的这些东西,对严鸿来说无异是天书奇谭。

  在第一波鏖战最激烈的时候,闫东来面临严鸿意识的强大包围,情急之下,竟然大声唱起《义勇军进行曲》来。

  唱完了,又唱《少先队队歌》《太行山上》《地道战》《铁道游击队》《挪威的森林》《水手》《猩猩点灯》,总之都是语调激昂,节奏感强的。

  依靠革命歌曲稳住阵脚,闫东来渡过第一关危机。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严鸿的意识仿佛是那程咬金的三板斧,开始强悍,后面的力气便没那么凶悍了。但占据上风的依然是地头蛇。

  直到闫东来眼前的画面一亮,竟然出现一副工笔绘的XX。闫东来是不懂绘画艺术的,不过看这笔法,大概就是明朝时候的画风。一副又一副,艺术特色很浓啊。

  闫东来不禁乐了,严大少爷,你和咱比这个啊?

  于是,苍井空、武藤兰等倭国女星的动作片,充斥于这具躯体内的意念争夺中,真是活色鲜香,艳丽万状。

  严鸿拿出的,其实颇有真材实料。前面是**精品,后面甚至出现了纪院、画舫背景的真人演出。而且这可是身临其境的。要论整体质量,根本不是地青**丝能望其项背的。

  然而闫东来占的还是科技树的便宜。互联网时代,尽管有绿坝子的调叫,网络上诲淫诲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其演出的烈度和丰富的想象力,也远不是几百年前的士大夫阶层可以领会的。这些恰好又是包括闫东来在内的许多**丝解决生物性需求的日常功课,简直是信手拈来。

  于是在这一个回合的冲击中,严鸿完败。

  这么着,属于严鸿的意识,冲击越来越弱,越来越淡。终于闫东来发现,自己不仅顺利保留了自己的意识,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谁,记得自己在20世纪和21世纪的经历,而且还吸收了严鸿相当部分的记忆。

  对于在意识大战中严鸿展现的内容,有的在冲击之后便消散于无形,也有的被他颠三倒四地啃了下来,成为自己意识的一部分。

  当然,这些记忆并不连贯,更不完整。有的事件清晰明白一目了然,也有的莫名其妙遮遮盖盖,还有的只是记忆深处只鳞片爪的残片,碰上了竭力思索才能捞起一点点。

  这些,大约和严鸿自己意识深处对事件的存储有关。那些青天白日,不假思索能脱口而出的,比如姓什么叫什么,爷爷今年多少岁,就是浅显。

  那些本身就没上心的,比如某个家仆的名字,比如小时候读的什么书,自然也就模糊。

  而还有些事儿,严鸿自己讳莫如深,平时小心谨慎,生怕做梦说出来的,他闫东来当然也就捞不着什么了。

  战胜严鸿本体的灵魂后,闫东来感到自己对这具躯体的控制力也强了。

  不仅外界的声音、光线、触感渐渐恢复正常人的感觉,而且试着动动手指,蹬蹬腿,或者深吸一口气,或者提肛鼓腹,或者躺在榻上大小便时控制下尿出的速度,也都慢慢准确起来。

  看样子,这个明朝贵公子的身躯,真是归自己了。

  然而偶尔却还会感到一阵的眩晕,会有不知多久的大脑空白,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灵魂深处有别的声音说话。闫东来甚至认为,严鸿本体的灵魂其实没有消失,而是转入了游击状态,在寻找最有利的时机,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进行复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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