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个严肃的艺术家、生意人。我赚钱靠的是自己 5
叶黎珊不等林音和池小缘回答，自顾自地看向一旁的橱窗。三个服务员彼此间交流了一下眼色，很快就有一个人拎出另外一件主打款。
“今年最流行的深桃粉色，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像您这样气质典雅的年轻小姐了！我们模特出样的就是这件！”
叶黎珊侧脸看过去，注视了很久，才用挑剔的手指轻轻捏住礼服的一角。
“林音，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音笑而不答，每当叶黎姗这么问的时候，就是准备掏钱的前兆了。
可不等林音开口，池小缘就使劲摆动着双手，急忙大大咧咧地抢答道：“千万别问我！衣服在我眼中只有穿了与没穿两种，肯定不穿更好看。更何况你有的我都有，能好看到哪去，要看也要看些我没有的……”
“池小缘！”叶黎珊看到旁边显然有些错愕的服务员，脸色略微僵硬地从唇齿间颤巍巍挤出一句话，“闭上你的嘴，我撞了头才会问你。”
“看这边！”林音适时举起自己的手机，120万像素的摄像头中聚焦出叶黎珊娇娆婀娜的身影。
叶黎珊会意一笑，这可是以前林音和自己惯常玩的模拟秀游戏，她大大方方地模仿着澳洲娃娃名模的样子，默契地挺胸、颔首、S型站位，目光纯净高贵。
林音眼明手快地抓拍下来，然后晃动着自己的手机逗叶黎珊：“多谢啦！以后我可以用这张照片好好敲诈某人了！”
“某人？哼！你还说你不是物质女！”
叶黎珊似乎很满意林音的打趣将陆西城定位在“好朋友的男友”，即使佯装生气起来，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另外两个服务员适时带来的另外两款新品，才让叶黎姗又走向了试衣间。
“林音！”叶黎姗拉开试衣门，扫了眼正拍着胸脯庆幸躲过一劫的池小缘，冲林音笑着说道，“要我绕过小缘的话，你得帮我挑条腰带！看看橱窗里那条怎么样！”
林音笑着看见池小缘的脸夸张地蔫搭成一条苦瓜，然后应和着走到橱窗边，可还没容她细看，门外的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骚动，甚至参杂着她熟悉的声音。
“喂……我真的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干嘛不让我走……”
从已经围聚成圈的人群中心，一个戴着顶鸭舌帽的小男孩大声叫嚷听起来尤为刺耳。
“就凭你多出来的第三只手，要不要我帮你把它砍掉？”
那个穿着最新款T恤，悠哉游哉地说出冷漠残忍话语的人，除了陆西城还会有谁？
他扣住一个10来岁模样正高喊无辜的小男孩手腕，神色淡然，直到看到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林音，神情才稍稍起了变化，无法抑制地显露出鄙夷厌恶的神情。
“只要有麻烦，就能看到你这种女人！”
林音平静地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微微一笑：“风水轮流转，没想到陆西城大少爷也有被人围观的一天。”
陆西城轻哼一声，不理会林音，只是低头瞪向满脸倔强的小男孩：“陪你玩够了！钱包还我！”
小男孩被帽檐遮住的脸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却不住抽噎着：“我，我真的没有拿……”
男孩说着一边哭一边用力想要甩开陆西城桎梏的手臂，没想到，拉扯过于激烈，男生一个不留神向后一摔，正好撞到急忙赶过来的林音身上！
“你没事吧？”林音蹲下身体，关切地看着这个孩子。
瘦弱的小男孩显然已经被吓坏，身子不住的颤抖。压抑在声音中的轻微啜泣，更是瞬间点燃了林音的保护欲，她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
“陆西城，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诬陷人的癖好，他可只是个小孩！你说他是小偷？证据呢？
“小孩子?你幼稚到从来只看外表吗？恐怕他都是个老手了。”陆西城冷冷地望着林音，“他刚从我身边擦过，钱包就不见了。”
小男孩一听到这句话，已经不可抑制地哭吼了出来：“我只是跟朋友来这里逛逛，正好从你身边经过而已。”
林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语气平静地询问陆西城，试图能让事情变得更清晰：“就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你就认定他是贼？”
“不然呢？可这里是二楼的奢侈品专卖！他一个东城小穷鬼来这里做什么？！陪朋友买衣服吗？！太可笑了。”
这句话如一记重拳，正好砸在林音最敏感的痛处。
重回星城，她只是想找回自己，朝着既定的目标好好走下去。但一切似乎都沿着更坏的轨道行进，这群纨绔子弟还是认为世界在围绕着他们旋转，发疯般地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仅仅因为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比别人更幸运。现在的他们更加熟稔地使用父母的金钱和地位，玩弄着操纵人的游戏。
“你以为……”她抓紧拳头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这个商场只有西城的人才有资格来吗？还是说，在你陆西城大少爷的眼中，这个商场门外已经挂了一块牌子叫做‘东城与狗不得入内’？”
林音刻意抬高的声调引来不少人围观，更有不少人对着陆西城指指点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的陆西城，极力控制住心里翻涌的怒气。
“我最后说一遍，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钱包。”
“那就请你自己去找警察！”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叶黎姗看起来有些惊讶的面容。她穿过人群自动让出的窄道，撇下跟在后面的池小缘，走到了陆西城的旁边，轻蹙着眉头，看起来困惑又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叶黎姗的话让原本就抽噎着的小男孩哭声更大了，林音半俯下身子轻声安慰了几句，急忙向叶黎姗求助：
“黎姗，小缘，你们来得正好，这个小孩只是经过陆西城的身边，陆西城居然说他是小偷！”
叶黎姗凑上前疑惑地看了看小男孩，仔细打量一下：“小偷，可是他还这么小……”
听到叶黎珊的质疑，林音感觉有了更多的底气，大声对陆西城说：“听听看，连黎珊都这么认为！你在丢掉东西的时候应该好好检查或者报警，而不是随便拉过一个孩子来冤枉！”
陆西城没有说话，阴森森地看着林音，不置可否。
“林音，你搞错了吧？”就在林音准备带这个小男孩离开，用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叶黎珊突然开口制止。
“黎珊？”林音疑惑地回过头，不知道叶黎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孩子很小，但是我想西城是绝对不会弄错的。这种东城的脏小孩，能做出什么好事呢？”
林音张开嘴看着高雅微笑着的叶黎姗，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可是，黎姗……”
“林音，别紧张，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叶黎姗看了一眼围拢得越来越多的人群，朝林音建议道，“让这个孩子把口袋翻出来给我们看下，如果没有就应该是弄错了，西城你觉得呢？”
陆西城没有说什么，只是焦躁地用脚尖点着地面，林音想了想也没有阻止叶黎姗的提议。
小男孩一边抽噎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口袋全都翻了出来。除了穿在身上的单薄夏装，还有脚上的一双凉鞋，什么都没有。
“欺负小孩子真的这么有趣吗，”林音看向默然的陆西城，一副早料定如此的表情，“还是因为他只是东城的小孩，就可以被诬陷为小偷！”
“林音，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叶黎姗嗔怪地看了一眼林音，然后刻意压低声音，却又是恰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虽然你认识这个小孩，但你也不能这样偏袒他，这里确实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再说，小偷都会把东西转移到同伙身上，说不定……”
叶黎姗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在林音手中提着的几个购物袋上不停流连，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目光也跟随着落到了林音身上。
“天啊，”池小缘突然大大咧咧地叫嚷出来，“叶黎珊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东西在林音身上吧？这不可能！”
林音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许多，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黎姗。叶黎姗却始终不愿抬头与林音的目光对视，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随意而无心的口气：“如果真的没什么的话，又何必怕我们看呢。”
空气中看不见的声波瞬间转化成尖锐的刺，恶毒冰冷地朝林音席卷而来。
在所有人注目的目光中，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不住颤抖着，捏着提袋的手似乎都快握不住一样抖动，引来周围人更多的猜疑。
“好，”林音突然抬起头，眼神清澈地扫视过面前神色各异的陆西城和叶黎姗，“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会太失望。”
林音将手中的提袋拎到半空中，再一股脑地倒在地上，散落在地上除了三两件折价的衣物外，陆西城的钱包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
林音目不斜视地越过有些惊愕的叶黎姗，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现在让她觉得陌生到丑陋。
她径直走到了陆西城的面前，言语中满是轻蔑。
“西城大少爷是不是觉得前几天的恶作剧不够，今天特意想出了个苦肉计嫁祸我和这个男孩是同伙，要送我们去看守所吗？为什么不直接栽赃算了，你不是最爱玩这种游戏了吗？！”
事实上，一听到“陆西城”三个字，旁观者中就有人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再听到“游戏”这个词，大多数人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摇头散去，嘴上还念叨着“游手好闲的无聊大少爷”之类的话语。
陆西城听到这些话情不自禁地捏紧拳头，站在对面的林音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西城！”
就在这时，刚才不知道闲晃到哪里去了的项北和温御也跑了过来，一看到陆西城的表情，项北立刻转手，提手就纠起林音的衣领：“你又搞什么鬼？！”
林音丝毫不畏惧地扬起头：“该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
“你！”项北看到围观人群对陆西城的指指点点，还不时说上几句闲言碎语，他失控地一把推开林音，扬起手臂就要打过去！
“项北！”
项北的手被挡在了半空中，而紧紧拽住他的人竟是陆西城。
“西城，你干什么？”项北气急败坏地质问好友，似乎不能理解他的阻拦。
“……我们走。”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解释，陆西城淡淡看了还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林音一眼，转身走了。项北不甘心地瞪了林音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刚刚还拥挤的人群，在看过一场廉价的闹剧之后，顷刻散去。
闹剧的中心，只剩下林音、叶黎珊还有池小缘还僵在原地，刚才的小男孩也已经不知所踪。
林音心上仿佛塞着一团浸水的海绵，沉甸甸的，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突然，池小缘摸着自己的脖颈大叫起来：“啊！我的项链！”
林音和叶黎珊疑惑地偏过头，就看见一向不正经的池小缘满脸急切的担忧，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了？”叶黎珊关心地走过去。
“我的项链！项链丢了！里面有很重要的照片！！我妈妈的，我只有那一张！！”池小缘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急切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样子。
林音不知所措地看着池小缘，叶黎珊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朝着商场大门奔了过去。
从人群中走出的小男孩，脸上挂满了泪水，缓慢地走向了楼梯间。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四下无人就轻轻挪开垃圾桶，露出一个白色与银色交互的经典格纹钱包。
小男孩捡起了地上的钱包，然后一反开始的乖巧模样，将帽沿拉到脑后冲追赶过来的人贼笑着。终于显露出来的眼睛，正闪烁着超越“小男孩”这个年纪的市侩神情。
“小妞，今天谢谢了啊！看打扮就知道是个金主！”
“你……”叶黎姗脸色苍白地望着男孩，话语间因为过分惊讶而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没把偷来的钱包放到那个女生的提袋里，反而偷我朋友的项链……”
“什么项链？靠！你当我白痴啊，你不过给我五百块！”男孩鄙夷地瞥了一眼叶黎姗，他利落地抽出里面的百元整钞，把剩下的零钱连同钱包一起扔还给她，“这里起码有两千多块，这一票赚翻了，今天真是出门就遇到冤大头！”
“你！把我朋友的项链还来，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哪来的见鬼项链。我管你哪个朋友，你这人真有意思，没事老找人偷朋友的东西。”
男孩鄙夷地看了叶黎珊一眼，让她脸上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干脆冲到男孩面前就开始拉扯他的衣服，想要搜出池小缘的项链。
“你这个疯婆子想干嘛！你是不是反悔了，但是现在想反悔也没用！”
说完，男孩对准叶黎珊就是用力一撞，然后掉头就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跌坐在地的叶黎珊只来得及惊讶地捂住嘴巴。
当然，罪恶是不被允许的。小男孩刚刚跑出转角，就冷不丁撞上来人，摔了个四面朝天。
“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容易挣到的钱……”
林音伸手直接抽走男孩手上的钱，反手打在他的脑门上，身后的保安人员紧跟着将他抓着拖出门口。
“很惊讶是吗？刚才没有按照你所预料的在我的包里搜出皮夹，我就知道你不幸地遇到‘黑吃黑’了。”林音面无表情地走到叶黎姗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叶黎姗羞愧难当地看了一眼林音，然后迟疑着颤巍巍递出手的时候，林音却飞快地缩回了手。
“我亲爱的黎姗，在你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之后，我怎么可能好心到扶你起来？！我的意思是——把钱包拿出来，不然会让人误解你才是小偷的同伙！”
叶黎姗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惨白过，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惹来林音的一声冷笑。
“我不得不说你今天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包括之前你一手导演的假钞闹剧。”
在最后一层摇摇欲坠的假面具也被撕扯下来之后，所有的一切被倒退的时针拨向最真实的面目。
“8960元一条的裙，他们也敢卖假货？！你不是陪你妈妈去参加派对了吗？打折前裙子的价格，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仔细？除了你，又有谁能想到用一条裙子来陷害我！叶黎珊，我之前没有揭穿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更以为导演是陆西城。但我没想到你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并且对这样劣质的游戏好像上了瘾，那么作为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你，你真不该让那个孩子偷陆西城的钱包来嫁祸我，你知道他可不喜欢成为别人游戏里的道具。恶有恶报，对于你今天愚蠢的作为，希望你已经做好承受陆西城怒火的准备。”
提到陆西城，刚才还陷入慌乱的叶黎珊就像被蛰了一下，漫溢的怒气被瞬间引爆，紧阖的牙缝中吐露出在她优雅精致充满教养的17年岁月中，她所能用的最恶毒的字眼：“没错，我的确很愚蠢！愚蠢得亲手导演这一切太容易被拆穿的闹剧，愚蠢到曾经认为我这样高贵的东城千金，能和你这样肮脏的东城女孩成为朋友。林音，看到这场好戏，你觉得很得意是吗？但别忘了，你在陆西城心目中自始至终都是个卑鄙的贱人！”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掴在叶黎珊那张矜持高贵的脸上，林音的手掌掴过的时候，她的眼圈也红了。叶黎珊瞪大了眼睛，尖锐的刺痛感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林音。
“你竟然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突然她尖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就像是一只受伤的母狮子，抡起手就狠狠地回敬了林音一巴掌。
“为什么不能打你！还是永远该挨打的就是你们看来下贱的东城人！他们卑鄙无耻下流肮脏，可是你们又高贵到哪里去呢，欺骗，陷害，做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想到你得意洋洋地策划阴谋的嘴脸，我会想吐！”
林音不留情面地尖着嗓门吼道，厮打中叶黎珊的指甲划破了她的手臂，而叶黎珊卷曲的长发很快也在拽扯下变成一堆乱草。叶黎珊的脸痛得都快扭曲了，她一遍遍用提包泄愤般狠狠地砸在林音的身上。
场面瞬间进入一个疯狂的局面。
一个浑身昂贵装扮的千金小姐，一个漂亮夺目的时尚女孩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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