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篇 吃 亏
对于张地主家那一团乱麻般的糟心事，牙子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瞧热闹呢！
不管怎样，“便宜”爹吕大的仇、姐姐们的仇，牙子如今也算是一并都给报了。
与牙子此刻的好心情不同，张地主一家人那心情便可想而知了！
要知道这张地主，那可不是一般的地主老财，他在衙门里也是有点“后台”的。
张地主的“后台”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知府大人跟前的“红人”，也就是知府大人的智囊人士——师爷。
这位师爷不是别人，正是张地主的大哥，亦即张三、张四的亲爹张文远。
张文远可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师爷，此人博学多才，对于朝堂和官场之事那都是“了如指掌”。
竟连知府大人对张文远的“见识”和“本领”也是十分“仰慕”的。
张地主家这回真摊上事了，更何况是惹了青峰寨的土匪。
当然，张地主也算有些“见识”，他怎敢在家里待着？
张地主这心里也是怕啊！
此刻，张地主怕啥？他怕丢命呗！
张地主家里的钱财那基本上已被洗劫一空了，别说是土匪了，就是一般的小偷、毛贼，暂时也不会光顾他张地主家了。
这钱没了，今后还可以再继续勒索穷苦老百姓。
更何况，欺压村民们原本就是张地主的看家“本领”嘛！
这命要是没了，可就啥也没了。
这确是真理，张地主自然也是悟得透透的。
眼前，对于张地主而言，当然是保命最重要咯！
张地主索性只留了几个仆从家丁，为他看家护院。
再瞧这张地主本人，他带着夫人王氏，连夜便雇了两辆马车，将张二赖、张三、张四送去县城了。
从表面上看，张地主的意图相当明确，似乎是为了给小儿子和两个侄子医治“创伤”。
可实际上，张地主此行却是为了“避祸”，或者说是为了寻找“出路”。
此时，张地主的大儿子张腾达就在县城。
为了读私塾方便，张腾达也只是暂住伯父张文远家。
张地主此行便是投奔大哥张文远的，他原本是想请大哥出面为他“主持公道”。
“大哥，家中出了这等大事！我将来如何有脸面去见张家的列祖列宗啊！”张地主几乎是哭着在跟自己的大哥“诉苦”道。
“唉！老弟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叫你平日里少干些昧着良心的事情，你咋就没听进去呢？”张文远两个儿子都被“阉割”了，他心里也是对这个弟弟不满的。
“是是是！我的亲大哥啊！求求你啦！这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这次你可得拉弟弟我一把啊！”张地主近乎哀求道。
“哎哟！我的亲弟弟！你们一家就暂时先住在我这，也好跟腾达侄儿团聚几日吧！再说三个娃儿的伤也得赶紧瞧啊！我明日再找‘路熟’之人打探一下！再说吧！”张文远只得心情郁闷地安排道。
张地主本来还想再哀求几句，但见张文远朝他挥挥手，那意思是要让他听从安排。
于是，张地主倒也不好言语了，刚到嘴边的话又只得咽了回去。
张文远心里十分不愿意去管这个弟弟的“闲事”，他可是个文人，自幼饱读诗书，最瞧不起弟弟这种贪婪的土财主。
其实，张文远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张地主一家人。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两人仅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就真不算是“一奶同胞”了。
可话又说回来，谁叫他俩这辈子是一个爹、两个妈生的儿子呢！
只不过，张文远并没有靠爹给他的田产“发家致富”，他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全仰仗着自己苦读圣贤书、勤学为人处世之道！
相反，张文远还把自己名下的田产一股脑儿全都给了那个贪婪的弟弟。
可以这样说，除了养了两个不长进的儿子外，张文远本人在那古时候也可以算是人生的巨大“赢家”了！
张文远清楚，要不是自己两个儿子也参与了这种“糗事”，他才懒得管张地主一家人的死活呢！
要知道，这次三个混蛋娃儿惹的可是青峰寨的土匪头子，据说惹恼了“二当家”和“三当家”，还差点动了人家的“女人”，这还了得！
张文远清楚，最近这青峰寨土匪竟敢把整个村子里的女娃都劫走，土匪头子甚至还敢堂而皇之地在聚龙镇上“养女人”，那竟是何等的“猖狂”！
而且，张文远可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他经常出入知府衙门，能打听到的内部消息自然不少。
似乎，张文远有些印象，这青峰寨的土匪头子们和朝廷的一些权臣都有些“勾结”，那可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主啊！
总而言之，此刻的张文远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在屋里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
“老爷，你这转得茶都凉了，究竟有没有好法子啊？”赵氏怯生生地问道。
“唉！没有好法子啊！眼前就一个法子‘躲’！希望老天保佑吧！”张文远对着自己的夫人赵氏叹口气说。
“老爷，只怪咱自己没把两个娃儿约束好！这个教训惨重啊！”赵氏坐在那里抹着眼泪道。
“是啊！夫人，你我都是‘知书达理’之人，真没想到养出这两个没出息的娃儿！从今往后，就别让他俩出门丢人现眼啦！”张文远神色落寞地吩咐道。
“哎！我好好看着他俩！可不敢再给老爷添堵啦！”赵氏倒是个好性子，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更心疼自己的丈夫。
“好！就是夫人你这身子也要当心，不可累着！等他俩养好伤后，就送进私塾吧！请严实一些的先生好好替咱们管教一二！”张文远出言安慰赵氏道。
“嗯！这都是命啊！还好老大和老二比较争气，否则我这心里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赵氏竟然抽泣道。
原来，赵氏姐妹俩都嫁给了张文远，老大和老二是姐姐生的，姐姐死得早，两个孩子倒也在妹妹的看护下成了才。
但是，妹妹自己的两个儿子却被疏忽了，这时倒成了“废才”！
“夫人，记住，让老三和老四离二赖那混蛋远点！”张文远又刻意出言叮嘱了赵氏一句，便转身走了。
“哎！”赵氏应道。
赵氏独自一人立在屋里，她为自己的不幸感到悲哀，也为姐姐的过早死去感到痛苦。
与张文远和赵氏都觉得自己没有教养好儿子不同，张地主和王氏则相互指责对方没有尽到责任。
王氏甚至认为，这件事就应该报官，她觉得土匪总归应该怕官府的嘛！
可张文远的一席话却令王氏彻底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原来，张文远利用熟悉的人脉关系，得知可靠消息“青峰寨是丁谓大人点名要护着的”。
张文远只好亲自传话给张地主夫妇，原意大概就是“青峰寨惹不起，哑巴亏吃得起！”
张地主听后傻眼了，王氏瞬间便哭晕了。
张文远和赵氏都在旁边好言相劝。
“弟弟，弟妹，那土匪都是要钱又要命的主，如今保命要紧，丢了钱财总比丢了命好吧！”张文远出言道。
“是啊！还好三个娃儿都没有性命之忧！等这阵子事情过去了，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给他们找个教习先生。你家腾达不就在私塾里读得好好的嘛！说不定将来会高中呢！”赵氏暖暖地劝慰王氏道。
“唉！只好这样了！大哥，弟弟再求你一件事！”张地主哀叹着说。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张文远应道。
“帮我看管好腾达这孩子，我们一家就都指望他了！弟弟给你跪下了！”张地主动容地跪在地上说。
“弟弟这是干啥？你起来！腾达这孩子心性端正！这个你放心！为兄将来一定极力向知府大人举荐！”张文远信誓旦旦道。
“哎！多谢大哥疼爱腾达这孩子！”张地主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泪花才起身，他眼中又似乎有了新的“希望”。
张文远清楚，他这个弟弟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主，幸好张腾达这孩子跟他爹不像！
“你们眼前就住这，需要什么都跟夫人说！等风声过了，你们再决定去留吧！”张文远瞧着张地主两口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最后口中还是仁爱地说道。
毕竟他俩还是兄弟嘛！能帮则帮，不能帮也就算了！
“哎！多谢大哥！多谢大嫂！”张地主礼貌地应道。
其实，张地主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张文远是不会为了他这点小事去动用任何关系的，更别说让大哥为他讨回想要的“公道”了。
然而，张文远确是张地主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亲人”哪！
更何况，上回因为张二赖糟蹋赵二媳妇、打死赵二的事情，张地主已经来求过张文远一次了。
张文远虽然答应帮了忙，但是让张地主对着祖宗的牌位发誓，今后再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发誓的说辞深深地印在了张地主的脑海里，他可不想落得个“天打五雷轰”的悲惨结局！
此刻，张地主就像霜打的茄子般，算是彻底蔫啦！
这次，牙子仍然没有要张二赖的狗命！
牙子觉得，张二赖意图糟蹋大丫，罪恶当是十分明确的。
虽然张二赖最终未能得逞，但是受如此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对于大丫口中所说的那位女侠，牙子觉得她真是一位“活菩萨”！
“本尊”也觉得，那位女侠不仅救了大丫，也同时救下了三个混蛋的命。
否则，假设张二赖对大丫施暴得逞，以大丫的性子，最后难免一死。
当然，以牙子的性子，三个混蛋当场就得毙命！
至于张地主一家人，牙子岂能容忍？这“秋后算账”也是必须的！
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牙子定然会迁怒于张地主一家人，这张地主一家人自然也是“留不得”了。
所以，那位女侠当时一力便救下了一帮子人，也算是功德无量啦！
如此这般分析，张地主一家人倒也不算是吃亏了，他们也应该庆幸捡回了很多条性命呢！
“本尊”觉得，牙子心里对于那位女侠还是十分敬畏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仰慕！
毕竟在古时候，拥有那种能力的女侠真不算多。
对于那位可以在呼吸之间撂倒三个混蛋的“恩人”，牙子真是打心里十分佩服的！
牙子甚至在想，如果能有幸再次遇到那位女侠，她真想拜她为师，好好学学武功，将来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家的亲人哪！
“唉！看来在这古代，人长得漂亮，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牙子心里叹息道。
牙子的两个姐姐都长得漂亮，可是她俩都没有自保的能力，还要在古代社会立足，那是有相当的难度呢！
牙子可不忍心自家的亲人今后再被欺负，她心里有了一些打算，虽然此刻还不明朗，但足以给她一个下决心的理由了。
牙子这次冒充了“青峰寨三当家的”，当是一“险招”。
牙子其实并不知晓青峰寨跟朝堂权臣的那些“勾当”，只是阴差阳错地撞上了。
牙子的办法当是叫“祸水东引”，既能转移张地主家的注意力，又能借助青峰寨土匪的威慑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然而，牙子本人并不知道，她自己冒充的这个身份在青峰寨土匪中确实也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角儿。
青峰寨土匪们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子，此刻又洗劫了张地主家，这当然也是顺理成章能讲得通的逻辑，世人也是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
反正，青峰寨土匪们的名声都已经够臭了，牙子此举便是为了让其名声更臭些吧！
青峰寨土匪们竟然对张地主这种老财主动手，那说明了什么？
世人大概都会觉得，这“两恶”之间肯定有深仇大恨，而且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仇恨！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青峰寨土匪们劫了张地主家的财，还断了张地主小儿子张二赖的“根”！
这些消息令村民们倒是十分振奋的，张地主家恶霸一方，如今终于遭殃了。
牙子倒也算是替村民们出了一口恶气。
因为以前都是村民们被张地主家欺负，这回轮到张地主家被土匪欺负了，所以村民们大多都用看戏的眼光看待张地主家这次吃的“亏”！
夜虽然已经很深了，但是村子里面离奇地“沸腾”起来，大家似乎都在奔走相告！
就连赵二的老娘都十分起劲地出门了。
“观世音菩萨显灵啦！张二赖这个狗日的，真是活该被整，这次没死，下次一定死！”赵二的老娘咒骂道。
“可不是嘛！那张地主真不是个东西，平日里欺压咱们穷苦百姓，如今果真遭了报应！这人哪！就不能干缺德事！”王婶说这话当真十分解气。
“就连土匪都知道张地主家有钱，这十里八乡的佃户们都被张地主给搜刮光了。土匪就找他张家，倒也省事，免得进村子来挨家挨户抢劫了！”有村民开始调侃起了张地主家。
“谁说不是呢！这树大还招风呢！听说张家的钱财被抢了个精光！那真是活该！这张家最好断子绝孙！”有村民甚至还恶毒地诅咒张地主一家。
“唉！钱财倒是小事！将来张地主仍然会继续收刮我们！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我倒认为这对我们佃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谁让咱们租种他家的田地呢！”有明理的村民担忧道。
“也是这么个理儿！这租子每年都在涨！明年要是再涨租子，咱就退地，不种啦！明眼人都晓得，咱们这都是在为穷凶极恶的张家人帮工啊！咱们这一年到头竟在白忙活！他张家人却富得流油！”也有村民干脆煽动起大家退地来。
“对！咱也退，都退了，看谁还愿意给张家人帮工！饿死张家那一群狗娘养的混蛋玩意儿！”有村民响应道。
此刻，穷了一辈子的村民们居然因为张地主家的“变故”突然有些觉悟起来。
“本尊”觉得，那是在古时候，地主豪强对老百姓残酷剥削，可能正是大多数农民选择“揭竿而起”的最主要原因。
由此可见，这些善良的村民们，才是那个世道最吃亏的群体！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吕大一家人也生活在这个群体之中。
正是源于牙子的强烈反抗，吕大一家人才能摆脱生活中的“困境”，迎来本该属于他们的“一线”光明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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