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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新视角的突破


  **的突然出现是颇令人意外的,因为按照计划,他应该遵照李闲的吩咐暗中跟踪调查瞿世让,**从来不会渎职或因私非公,那他出现在这思敬坊理由估计就只有一个了。

  “云三哥,你在这里,莫非瞿世让也在思敬坊?”李闲心思电转,直接说出了猜测。

  **点头:“回禀大人,属下一直跟踪瞿世让,他目下正在吕府,似乎他与吕膺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吕膺和瞿世让关系不寻常?”勿部昕不免有些惊讶,望向李闲,“莫非吕膺真的有问题?”

  李闲却是摇头道:“吕膺与瞿世让有来往也正常,还不好下这样的断论,何况瞿世让是否真有问题我们也还没确定呢。”

  勿部昕知道李闲说的没错,可还是道:“只是这也太巧了些,吕膺和裴伷先有生意往来,又和咱们刚刚产生怀疑的瞿世让有所往来,巧合多了怕就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李闲没有说话。

  **这时道:“大人,只怕吕膺和瞿世让的确有问题,瞿世让来吕家十分的小心,多次变换路线,查看有无跟踪,若只是寻常来往,断然不会如此的。”

  勿部昕道:“李兄,这下确凿无疑了,怎么样,咱们还要进去问吕膺吗?”

  正说话的功夫,吕府大门打开,瞿世让形容鬼祟的从中走出,有管家相送,马车第一时间驶至门口,瞿世让紧张的四下里张望一番,一个箭步上了马车,马夫扬鞭,马车疾驰向坊门。

  李闲等人急忙避到隐蔽的角落,背过身装作闲谈的路人,马车擦身而过,另一边吕府的管家也有些狐疑的往李闲他们这边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赶紧退回去,关上了府门。

  整个过程,瞿世让紧张、多疑似乎唯恐被人看到,管家也是小心翼翼、谨慎的过分,若是寻常往来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闲目光灼灼的看着吕府大门,想了想道:“云三哥,你去找老苏,让他用盐场的事试探吕膺,看是否能挖出中间人是谁?还有就是让他查查吕膺现在有没有进行一些可疑的计划,都是商人,有不妥应该瞒不过老苏。”

  **道:“那瞿世让那边呢?”

  李闲看眼勿部昕,说道:“瞿世让该是回都督府办公了,我和勿部大人先盯着他,回头你再接着查,重点追查他与法天社有无联系,若李千里的两个心腹都是法天社的人,他这官当的可就太失败了!”

  就此分开,**去找苏云瑞,李闲、勿部昕和宁无瑕则回到广州都督府。

  瞿世让果然回到司兵参军府处理公务,大致的情形似乎还很忙碌,貌似他最近处理的公务十分繁琐。

  李闲和勿部昕暂时各回各府,李闲来到法曹府,邵逢源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大人,有什么事要属下去办吗?”

  对邵逢源李闲已经可以完全的信任,想了想道:“逢源去打探一下瞿世让大人目下正在忙什么公务,越详细越具体越好,记得莫要引人注目。”

  邵逢源的优点是即便李闲吩咐的事情有所疑虑也不会说出来,而是依言照办,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忠心可靠的手下,再就是他的办事效率也高,遵照吩咐出去后不一会儿便转回,禀报李闲。

  “大人,瞿大人目下正在准备端午祭海神的事宜,到时候岭南酋帅会云集广州,祭海神,赛龙舟,烧山,比武,历年都是广州一大盛会!”

  “端午祭神?”李闲的眉头轻轻蹙起,邵逢源的话自然勾起他对这风俗的记忆,这的确是广州一大盛事,每年的端午,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溪峒酋帅都集于广州,按照风俗,烧山、祭神、赛龙舟,这是僚人和汉人风俗相互融合的典范,往常都得是别驾长史那个级别的官员主导,今年显然因为别驾被被停职,长史精力放在别处,司马又忙着与杨重隽针锋相对,便只能交由司兵参军瞿世让全权负责。

  事实上历年的端午祭祀活动司兵参军都必须参与,调动兵马,确保安全,毕竟全岭南的僚人酋帅都集中这处,这些人多的是桀骜不驯、惹是生非之辈,相互间有着世仇积怨的更不在少数,每年这个时候广州城大大小小的冲突事件频发,一群视律法若无物、横行霸道惯了人都集中到一处,出什么问题都是可以想象的。

  “瞿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公务在处理吗?”李闲隐隐觉得这个端午祭神可能是事情的关键,但出于谨慎仍然仔细询问邵逢源。

  “基本没有了,”邵逢源十分的笃定,“几位主官都各有事情在忙,瞿大人全权负责端午祭神的事宜,根本腾不出手忙活其它。”

  李闲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种种的可能性,但总觉得有一些关键的东西像被什么蒙住,无法清晰地呈现。

  “我知道了,逢源继续关注瞿大人那边,事无巨细都要盯好,我去见一下勿部大人。”李闲便撇下邵逢源,出了法曹府,直奔录事参军事府。

  “李兄。”录事参军事府,李闲的到来让勿部昕有些意外,“有什么发现不成?”

  李闲点头,与勿部昕将邵逢源打探的瞿世让那边的事情一一说了,“瞿世让一直在忙端午祭神的诸般事情,似乎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可我总觉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勿部兄怎么看?”

  随李闲一并过来的自然还有宁无瑕,这仙子淡淡道:“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闲郎觉得有问题便可能是真的,也许勿部大哥的思路能给他一点启发。”

  勿部昕不免受宠若惊,无瑕仙子与他这样说话,真是难得,受到激励,他立马调动大脑,飞速思考起来。

  “端午祭神,每年的那几天溪峒酋帅云集,冲突事件,违法事件,络绎不绝,武侯和番禺、绥南两府的军力在那几天都得负起日常治安的重任,说来那几天虽然混乱,但却也是监控最有力的时候,李兄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呢?”

  李闲自然是摇头,他若是想到了症结所在就无需让勿部昕给他提供思路了,话说回来,勿部昕所言让他感觉离那模糊的真相越来越近,似乎触手可及了。

  见李闲摇头,勿部昕又道:“咱们将事情再回顾一下,首先咱们是因为沈怜从沈观音那里听到杨重隽他们对付我们的阴谋,因而怀疑瞿世让与沈观音有密切联系,进而怀疑瞿世让与法天社有牵连,同时,吕膺从裴伷先手中买下盐场,依照咱们的推测,中间人可能是瞿世让,现在这里有个问题,那咱们究竟是觉得瞿世让值得调查,还是吕膺值得调查,这样分析下来,似乎吕膺只是买了个盐场,仅此而已,重点还是在瞿世让身上,然后瞿世让现在又在忙端午祭神,那李兄现在显然是怀疑法天社要利用端午祭神实行一些阴谋,因为最开始,我们假设王讷就是王那相,然后李千里垮台,陆大人忙着针对杨重隽,应该是他掌握权力,进而实施法天社的阴谋,但是王讷一伙人又在专注的查高延睿的案子,似乎没什么可疑之处,拿我们再假设那也是障眼法,而实际经过这种种的变故后,瞿世让这个法天社的人反而获得了端午祭神的主导权,的确,法天社很有可能是借着这个机会施展谋逆的计划,李兄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一口气没有停歇的分析,其实勿部昕只是将李闲心里思考的结论用语言表述出来,话说勿部昕也不能不佩服李闲,这一番推理,其中的假设,推论,种种变数,只有头脑无比清晰才不会被绕进去,他都要仔细斟酌再从嘴里说出来后,才能有条理的总结归纳,而对李闲来说,估计也就是脑海中转了几转的轻松过程罢了,不得不承认,李闲那脑袋的确跟普通人是不同的。

  李闲自然能感觉到勿部昕在做出这些分析时心中的种种微妙情绪,便道:“勿部兄也莫高看了我,这种种分析一旦假设有误便是全盘皆错,说回借着端午祭神施展谋逆计划,我也能思考出许多种,可有一点始终无法绕过去,就是瞿世让虽然是司兵参军,但他实际并不真的具备军权,到时候主要负责广州治安和祭神安保措施的仍然是番禺、绥南两军府的士兵,令尊和萧执珪都不可能是法天社的人,他们要怎么绕过这道几乎无法避开的坎呢?”

  勿部昕摇头,“李兄都想不出来,我怕是更想不出来了。”

  李闲苦笑道:“勿部兄能不能不这么消极。”

  勿部昕笑道:“李兄觉得我这是消极吗?我是知道在这方面我的思虑怎都不可能比你更周全,所以才有自知之明,不过我觉得李兄也许从根子上就把事情想错了,也许瞿世让不是法天社的人呢?”

  李闲一怔,“勿部兄什么意思?”

  勿部昕有些尴尬的道:“其实这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对李兄阴阳术数之道的造诣其实是十分相信的,审讯高延睿他们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一次。”

  这下连宁无瑕都忍不住了,“可这与瞿世让不是法天社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李闲也是一头雾水。

  勿部昕也没什么关子好卖,说道:“李兄还记得给吕膺测字的事情吗,在冯府是一次,李兄还与我说过曾经在韶州也机缘巧合给他测过一次,而这两次吕膺所测的还是同样的事情。”

  李闲像是猛的被戳中穴道,之前脑海中那个朦胧的东西一下子边的无比清晰,“是了,我一直忽略的事情就是这个!吕膺,两次测字,他均是担心与人合作的生意不成,而这生意恰恰是巧合的五月初五,端午节,测字是一种心理上的微妙观察,但吕膺没有否认,还十分的笃信,说明他的确与人合作,且在端午期间有十分重大的计划!”

  勿部昕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了,瞿世让可能是法天社的人,但他的贪婪本性,更可能只是收钱办事,被人收买而已,而真正与法天社有关系的其实是吕膺。”

  瓶颈突破,李闲的脑洞随即打开,“如果这样的话,也许吕膺从裴伷先那里接手的就不仅是盐场和那些盐货,还有。”他顿了顿,与勿部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有法天社训练的那数百人的私兵!”

  宁无瑕忽道:“那些运盐的苦力,你们还记得在冈州咱们看到的那些运盐的人吗?”

  李闲和勿部昕一听便明白,他们一直在想法天社是如何将数百私兵藏匿起来,现在却一下子打开了新的思路,那些私兵根本没有藏匿或者转移,而是以光明正大的形式到了吕膺的掌控中,那数量匪夷所思的盐货需要数百人运送简直再正常不过,谁又会怀疑那些苦力脚夫呢!

  李闲道:“如此说来,法天社的私兵已经进入广州,他们若是分散开,将是无迹可寻,但这些人如此处心积虑,绝不仅是将他们藏起来那么简单,他们的目的从来都没有变过,谋逆,造反,而这计划的关键就是瞿世让正在负责的端午祭神。”

  勿部昕道:“不错,如此一来瞿世让不能主导两府士兵便不是什么问题了,他虽然不能主导掌控,但在端午祭神期间是有调动权力的,若是寻个什么理由,将士兵调离,那法天社的数百私兵便将成为一只无法控制的军队。”

  李闲接口道:“不错,逆向思维,假设我是法天社的首脑,若要谋划这样一个阴谋,定然是一不做二不休,能做多大做多大,最好能够搅动整个岭南的风云变幻,而端午祭神,岭南酋帅云集,将给他们提供一个绝佳的近乎完美的机会。”

  勿部昕这时思绪便有些跟不上了,忍不住道:“李兄想到了什么?”

  李闲脸色凝重的道:“勿部兄想一下,若是这些溪峒酋帅在广州全数被杀,岭南会变成什么情形?”

  “什么!”勿部昕失声惊呼,李闲这推论简直太惊人了,法天社会有这么狠的计划吗,将所有溪峒酋帅全数斩杀,在广州,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岭南的僚人都会认为这是朝廷故意谋划,到时,一场席卷整个岭南的僚乱将不可避免的出现。

  李闲又道:“我之前一直忽略的便是吕膺也与法天社有密切联系这结论,吕膺身为广州四大富豪,我一直觉得他会关注利益,关注生意,但参与法天社的谋逆似乎与他并无多少好处,虽说现在这分析极可能成真,但对与吕膺参与到这样的计划中,还是没有合理的解释。”

  勿部昕镇定下来,点点头,对这点他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这时宁无瑕忽然又道:“吕膺会这样做的。”仙子的口吻十分的自信。

  李闲和勿部昕均望向她,等待她的解释。

  宁无瑕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神情,淡淡道:“其实很好理解,吕家曾经是广州酋帅,烜赫一时,几乎能与我们冯宁陈三大家族相提并论,只是隋末之乱,吕家彻底败落,但我们和冯家、陈家都知道,吕氏子弟内心中均是对祖上的显赫念念不忘,吕膺尤其执著于此,我便听大哥说过,吕膺在经历生意上的绝境时,便是凭着这种执念重新发迹,他那时尚年轻,还不掩饰自己光复先祖荣耀的野心,只是后来年岁渐大,吕家虽然成为巨富,但完全看不到重新掌控权力的可能,一些事情才渐渐被人所遗忘。”

  李闲和勿部昕顿时恍然。

  勿部昕道:“如此说来,吕膺正是因为这光复吕家荣光的野心,才参与到法天社的计划中,这的确说得通,李兄所说的没有不能解读的行为,只有不能理解的**,果然再正确不过!”

  李闲点头,“不管吕膺还是沈观音,乃至阎森罗、慕容斯人,他们能成为四大富豪都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的,而背后驱使他们的就是内心最强烈的**,不仅是他们,人皆如此,这样一想事情也就清楚了,吕膺要光复吕家,而瞿世让则极可能是被贪婪驱使,被吕膺被法天社被沈观音收买,现在只是不能确定他知不知道法天社的计划,当然,谋杀溪峒酋帅这计划也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从各种角度去证明,最简单的就是我们看看端午祭神,溪峒酋帅齐聚时,有没有吕膺的身影,也就清楚了。”

  勿部昕立马道:“这点我就可以回答李兄,每年的端午祭神,都有龙舟竞渡和烧山两个项目,前者是汉族的风俗,后者则是僚人的惯例,而前者每年各大家族都会派出龙舟队,吕家自不例外,还有烧山,烧的便是吕膺提供的木材山,吕家虽转做南洋贸易,但林木生意从来没有放弃过,广州乃至周边大半的山林都被吕膺承接种植,所以端午祭神便是想绕过吕膺都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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