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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恨煞人


  时间的演进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人生的走向很多时候亦不在个人的掌控之中。

  疲于奔命的法恶再没有比这几日更能清楚体悟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萧执珪带领绥南府兵,不依不饶的追捕他,他四处逃窜,隐匿身形,不堪重负,当然,若只是绥南府兵,尚不至逼得他走投无路,真正让他筋疲力竭的还是哈库拉和罗天两人,这两人匿伏一旁,每每不着痕迹的指点绥南府兵他的位置,完全是在重演那晚的过程,法恶很想跟萧执珪说明白,他是被人算计了,是哈库拉和罗天在算计他,奈何那两人最精擅的便是隐匿踪迹,以他的修为都无法捕捉那两人的踪影,即便他说出来萧执珪也根本不会相信。

  逃命便是唯一的选择,广州周边的郊野山林,凡是可能隐匿踪迹之处,他都会躲藏期间,那怕能为自己争取短暂的回气时间,也是足够的,只是这样的追追逃逃,让他看不到希望,萧执珪是铁了心要活捉他,哈库拉和罗天也是铁了心玩这个折磨他的游戏,曾经让岭南绿林闻风丧胆的一代,沦落到如今这种朝不保夕的境遇,法恶内心中仇恨无以复加的强烈,那简直就是能恨煞个人

  法恶心中恨煞,另外一人心头也是被恨意焚烧的几乎要爆裂开,那便是萧执珪。

  那日被李闲逼迫着,被一众贱民胁迫着,不得已下跪道歉,那种屈辱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心头抹去,对李闲的恨意,对那些贱民的恨意,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无以复加的强烈,他真的有种冲动,要把那日看到他下跪的人全都杀死。似乎那样才能把自己从屈辱中解放出来

  卢平其实也知道萧执珪的情绪很不稳妥,才安排他带领府兵追缉法恶,借此让他宣泄内心勃发的情绪,他也明白这点,调兵遣将,将法恶逼的走投无路,甚至已经是在玩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依照法恶的境况,早些时候他便可以让人将其活捉。但他没有那样做,他的恨意灼烧内心太过痛苦,必须要有一个宣泄口,现在唯有法恶可以做这个宣泄口,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迫切的希望时间推进的快些,再快些,直到夜幕降临。夜色浓烈的时候,计划展开,他便可以带着兄弟们大肆的杀戮,宣泄内心近乎失控的仇恨了

  “九皋,阎家那边盯死了没有”萧执珪恶狠狠的问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唐九皋。

  那日被掳受辱害的姐夫要当众下跪,唐九皋心头的恨绝不比萧执珪少上多少。

  “姐夫放心,我让兄弟们盯得死死的。只等到时候杀进去,把阎家连根给拔了,那个阎废物跟杨重隽一样是阉人,干了他,给杨重隽点颜色,省得他心里还有其他不着边际的想法”

  萧执珪脸色阴沉可怖。阴声道:“杨重隽怎样我不管,这个阎森罗害的我受辱,被那姓李的王八蛋耍的团团转,这口恶气,我非出在他身上不可”

  萧执珪硬要把那日受辱的责任归咎于阎森罗,也是性格使然,横行霸道惯了。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犯的错误,当然对李闲这始作俑者他是更加恨之入骨的。

  唐九皋便道:“姐夫,比起阎废物,李闲那个王八蛋才真该死,要不我带人杀到他家去,灭他满门”

  萧执珪心中也有同样的冲动,只是他还是知晓轻重,摇头道:“李闲可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宁家的部曲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咱们只能假借海匪的名头在南城和子城大闹,官城本就有防御,不能轻易攻打,不过九皋放心,此番事了,李闲那王八蛋也休想在做屯门水师的都尉,到他被罢官解职,还不是由得咱们拿捏吗”

  唐九皋狠狠点头,对姐夫的话他自然是言听计从的。

  夜色渐渐黑沉了下来,萧执珪恨声道:“把那贼老道拿下,带回军府,交给张一鹤看管,时间快到了,咱们的计划要开始了”

  市舶司府中,卢平、杨重隽、盛清平、郭霸、薛曜、薛儆等都在,虽然貌似都稳坐钓鱼台的表情,但实际上每个人的心里并非那么的笃定。

  此次的计划乃是卢平一手筹谋,釜底抽薪,其实计划很简单,便是要在李闲已经危若累卵的处境上添油加柴。

  之前还只是海上和沿海州县遭逢匪患,对于广州百姓,尚未有切肤之痛,所以这次卢平便是安排海夜叉,攻打广州,烧杀抢掠一番,让广州百姓真正的体会一下,到时群情汹涌,就不信李闲还能有脸继续待在水师都尉的位子上。

  当然,这计划听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没有那般的容易,毕竟李闲是与乙速孤行俨结盟,手下既有屯门水师和宁家部曲,又有乙速孤行俨可以调动番禺府兵,这些棋子却都是需要预先筹谋,让他们起不了作用的。

  沉默的间隙,阎森罗从外头急步进来,带来的是屯门水师的消息,虽说之前收买孙德义失败,但在屯门水师阎森罗还是安插有眼线。

  “诸位大人,屯门水师果然在海上布防,水陆皆封锁起来,看来李闲真的是收到了海匪要攻打广州的风声,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所以预作了准备。”

  阎森罗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一众人脸色都缓和了下来。

  卢平道:“李闲果然不改狡诈本色,连疤龙徐厉都被他利用起来,可惜,却是吃一堑而不知长一智,清平,陈承亲那边准备好了吗”

  盛清平道:“大人放心,早便准备好了,待海匪杀进广州,李闲怕才会意识到,他又犯了与之前一样的错误,吕膺所用过的招数咱们照章办用,也算是历史的重演了”

  卢平还有一干人都点头,却原来海夜叉他们从开始就没打算正面攻打广州,而是要和之前吕膺以及鱼红秋配合的那般,借助陈家的船队,从越江悄悄潜入。为此,背负罪名的陈承亲都又悄然潜入广州,预作准备。

  卢平这番筹谋虽然是从瓶到酒都并无新意,但此番设计致命之处便是李闲即便反应过来也无从应对,因为他能够调动的兵源都已经被卢平预作安排,派人拖住,无法调动。

  譬如此时。番禺军府那边应该便是有杨雄带领着剥皮军故意在那边闹事,让冲突越演越烈。总是勿部珣收到乙速孤行俨的调兵令,也是无可奈何,除非豁出去与剥皮军战上一场,但那便等若谋反作乱了。

  而宁家的部曲则有宁承基、宁承业兄弟带领宁家南枝部曲一样给牵制住。

  剩下的李闲新招募的屯门水师,且不说李闲自作聪明人,派他们防御海上,就算他们还有机动能力,卢平也预作安排,交给萧执珪的绥南府兵应对。甚至很清楚的说过,萧执珪可以以海匪的名义,与屯门水师正面冲突,最好杀他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样李闲这水师都尉更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个失败者了

  撇开这些,还有陈家的部曲作为预备,陈普光此人十分小心。这种事上不想给人抓到把柄,所以陈家的人是最后一招,若是李闲还有什么出乎预料的手段,那便可调动陈家的人解决。

  不管怎么说,卢平等人都觉得己方是占据在绝对的优势,强弱分明的力量对比摆在那里。就算李闲有通天之谋,也是无法应对这些的

  一众人的性情便如此笃定了许多,继续默默静待时间的到来,计划发起的一刻。

  阎森罗于此时道:“诸位大人,这几日似乎总有人在暗中在觊觎我阎府,我怀疑是李闲想搞什么小动作,义父、陆大人。可否分些人手给我预作安排。”

  杨重隽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义子,之前萧执珪那般威胁,他也没有说什么,这会儿便望向卢平道:“卢大人,森罗与宁道务有夺妻之恨,前些日子,宁道务的女人还被迫在森罗身边服侍,宁道务对他恨之入骨也是正常,便派些人手让森罗安心吧。”

  一直以来阎森罗也是尽心尽力的收买李闲那边的人,打探消息,卢平也不好让其太过寒心,想想道:“陈承亲和陈家的部曲尚未做安置,便安排森罗家中吧,不过让他们做好待命的准备,随时可能会让他们参与战斗的。”

  阎森罗受宠若惊的样子,忙道:“谢卢大人,森罗一定与陈刺史交代清楚的。”

  如此便要离去,这时薛儆忽然道:“阎兄等等,我与承亲兄也有时日未见,想念的很,我与你一并去见承亲兄。”

  阎森罗稍有犹豫。

  卢平道:“有薛大人同去,本官也更为放心,便这样吧。”

  阎森罗自然只能接受,便与薛儆一并出了市舶司府。

  与此同时,越江沿岸一处隐秘的码头,陈承亲率领的陈家部曲纷纷下船,而隐伏码头的百多名夜叉匪,取而代之上了陈家的船。

  双方之间没有多余的交集和言语,陈承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便带领部曲往广州行去,至于已经被夜叉匪取而代之操控的战船,则调转方向,沿着越江逆流而上。

  已经走出很远的陈承亲便在这时遇到了来与他汇合的阎森罗和薛儆,三人算起来也算是臭味相投,尤其薛儆,与陈承亲更是十分投契,之前陈承亲被李闲安上罪名,不得不离开广州,他是最舍不得,再次重逢,颇有些狐朋狗友重聚一处,要痛快的耍上一耍的感觉。

  倒是阎森罗,还惦念着正事,问道:“承亲兄,那些匪徒安排的怎样了”

  陈承亲扭头回望越江,说道:“自然没问题,一干做惯杀人放火勾当的,有了船便是江上一群饿虎,闹个天翻地覆自然没有问题,到时屯门水师势必被误导,过来追击,那时夜叉匪的大部便可堂而皇之从正面突入广州,该说卢大人这计划妙得很,李闲那混蛋等着就是了”

  阎森罗和薛儆互视一眼,提到李闲,薛儆心头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畏惧说不上,但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回避、躲让。

  阎森罗似乎能体会到薛儆内心的情绪,便道:“不提那个混蛋。承亲兄带人随我回府吧,我府上的歌姬都是质素绝佳的官使妇人,燕儿楼都没得比,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卢大人的设计乃是必胜之局,薛兄和承亲兄没必要亲身涉险。与阎某一并欣赏歌舞、品啜美酒,享受一番才是正理。”

  薛儆自然立马同意。他是真心不想与李闲有什么交集和冲突的,对陈承亲道:“走吧承亲兄,你我兄弟久未见面,若不痛快的庆祝一下,岂不辜负你我之间的情谊,还有兄弟们,也都交给森罗,有他张罗,大伙都好好放松放松。”

  陈承亲也是跋扈纨绔。自然喜欢这样的安排,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反正等下广州会是一场大乱,咱们便到阎兄府上放松放松去,兄弟们,随我走”都是他在恩州的亲随,随他无法无天劫掠过往行人的土匪一样的家伙。自然一呼而应,跟着陈承亲、薛儆、阎森罗直奔阎府。

  阎森罗看着这些人,眼神闪烁,表情微显古怪,只是掩饰的很好,待回到阎府。安排家中下人把酒席美女奉上,狂欢便就此开始,入夜的阎府喧嚣热闹的如同白昼。

  至于阎森罗,第一时间便有家中老管家向他耳语汇报情况,他便知道夜色当中,自己宅子周围的阴暗不显眼处,那些盯着他们的眼线始终还在。

  阎森罗很清楚那些人的来历。绥南府萧执珪的人。

  到这一步,有些事情他已经别无选择,萧执珪所思所想,同样内心并不善良的他可以清楚的猜到,既然萧执珪想让自己死,义父那边又管不了,那他也就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卢平、萧执珪,这是你们逼我的,等着瞧吧

  时间继续在夜色中前行,有些蜿蜒和曲折,但终归都是在循着一定的设计。

  越江沿岸比邻广州的州县村落忽然之间火光升腾,杀声四起,却是有夜叉匪竟然深入到越江腹地,大肆的屠杀掳掠平民,从一两个村落,蔓延到更大的州县,越江沿岸火光升腾,烟雾冲天,哀嚎喊杀声混杂,局势十分的恶劣

  求援的信使便飞速赶至广州都督府,要求派出援军,缉拿海匪。

  乙速孤行俨第一时间便是想派出番禺府兵,奈何那边正与杨雄的剥皮军纠缠不清,再者江战亦是水战,这种时候,白羡言便提议既然夜叉匪已然潜入越江,那于海上布防便也没了意义,不妨调动屯门水师,入江剿匪,这亦是水师分内之事。

  乙速孤行俨对白羡言言听计从,便行都督令,调屯门水师入江。

  收到命令的李闲也没有犹豫,带领水师从入海口溯江而上,追剿夜叉匪,这时在市舶司府中的卢平、杨重隽等人收到消息,都觉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

  盛清平最是谨慎,说道:“诸位大人,会否李闲有什么阴谋是我们没想到的”

  经历过前次被李闲设计,一众人倒都不敢大意,但左思右想也不觉得李闲在这上面还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谋划。

  杨重隽又道:“乙速孤行俨那边与李闲也不一定都是一条心,至少那个白羡言便是有缝可钻,之前本使在他身上很是使了些钱财,初抵广州,这些做惯了京官的对钱财可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白羡言尤甚,此人依附乙速孤行俨,仕途无甚野心,对钱财的便尤其强烈,想来他在当中是使了些力的,所以诸位大人放心吧,李闲应该无计可施的。”

  卢平等便不再多余分心,事实屯门水师被调离也是确凿无疑的,的确没什么可担心,余下的便是等待海夜叉的大军从海上杀入广州,萧执珪的绥南军府与之配合,今晚的广州势必乱作一团,这样的局势李闲便是想逆转也有心无力的。

  等待自然是沉闷的,卢平与杨重隽他们本质上又并非一类人,最好的相处之道便是都闭目养神,静待时间的推移。

  约莫到了四更初的时候,一众人都感觉有些倦意了,陡然间杀伐呼号之声大作,众人都觉精神一震。

  郭霸道:“开始了,是否开始了”

  然而卢平、杨重隽脸色却都显得有些凝重,卢平道:“不对,杀伐声为何如此之近,似乎便在市舶司府周围啊”

  盛清平第一时间奔出去,试图弄清楚怎么回事,不片刻便气喘吁吁脸色大变的回来,“诸位大人,不好了,是鱼红秋,鱼红秋的虎匪突然趁夜上岸,目下正全力攻打我们”

  杨重隽、郭霸等脸色剧变,一片惨白。

  情形似乎和卢平的谋划有很大出入,登陆的不是应该是夜叉匪吗为何反倒是虎匪打过来了难道又中了李闲的计不成

  卢平尚能保持镇定,大闹飞速转动,下令道:“杨监使,目下守卫市舶司府的人手不足,咱们须得增加人手守住虎匪的攻击,同时派人通知执珪那边,让他带领绥南府兵赶来援助,时不我待,犹豫不得”

  杨重隽并非完全的庸才,这等时候也有这狠辣的决断,点头道:“卢大人说的是,李闲即便有狡计,只要咱们守住市舶司府,他也休想反败为胜,来人呢,把那些昆仑奴和新罗婢全都押出去,让他们做炮灰,为咱们赢取时间”

  卢平对杨重隽的决断也是颇为赞许,同时道:“执珪那边也要人去通知。”他的目光扫过盛清平、郭霸还有薛曜,最后停在薛曜身上,“薛大人,这任务只能是交给你了,有劳薛大人了”

  薛曜一脸的惶然,这样局势懵懂之时,谁也不知道出去求援会碰到什么,卢平显然便是知道郭霸不会答应,盛清平又是他的心腹,自不能冒着险,所以他这个平素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之人便成了当仁不让的选择。

  薛曜望向郭霸,毕竟是南选同僚,他还心存一些幻想,希望郭霸能为他分说两句,改让盛清平出去。

  但郭霸却是别过头,全当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心下便彻底绝望了,既然别无选择,这平素没有决断力的人便也狠心了些,沉着脸应承下来,便带了几个人从市舶司府后门匆匆离去,找萧执珪求援去了。

  说来虎匪的攻击开始貌似很激烈,但当昆仑奴、新罗婢被推出去当炮灰,喊杀声反而渐渐有止歇的感觉,似乎虎匪并不是真的发狠要拿下市舶司府。

  薛曜离去后不久,喊杀声便渐渐平息了下去,盛清平便又出去探看情况,出来汇报,却是虎匪将昆仑奴新罗婢全都拿下后暂时停止了攻击,在各处堆积柴火,似乎是打算放火围攻,不过卢平等人反倒有些安下心来,市舶司因为地处海江之边,最不缺的便是水,虎匪要放火,反倒正好是给他们留下了充裕的时间等待援军,果然,当市舶司府周围被堆积了数不清的柴堆后,虎匪果然点起火来,火势熊熊,卢平这边便指令防守的士兵用水灭火,大桶大桶的水被泼洒柴堆上,有些柴堆被熄灭,有些则升腾起浓烟,火势自然都被控制住,但浓烈的烟雾便将市舶司府周围笼罩了起来。

  卢平等人不免有些紧张,万一虎匪趁着这样的清醒突击攻打,那便麻烦大了,只是让他们庆幸的是,虎匪似乎也担心这样的浓烟有碍视线,也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市舶司府这边便陷入了僵局,似乎短时间内双方谁都无法进一步的动作。

  而与此同时,广州城忽然间升腾起火光,喊杀声冲天,夜叉匪杀人这类哀呼号叫隔着里许远都能听得清楚

  似乎夜叉匪堪堪于此时杀入了广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isbn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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