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玫瑰糖糕
来去灵泉山谷只用了十几日的时间，离七七四十九日，还很早。
宇文渊说，可以在城镇里呆几天再回去。
听了这话，李璇玑心里欢喜万分，欢呼道：“我可这么久都没正经过过几天日子了。”
“我们这是在炀国么？”她问。
“是。”简洁的回答。
“你喜欢这些么，女孩子的玩意。”宇文渊边走边看，一边还拈起小摊上的一些五颜六色的玩意看得认真。
“不喜欢。”李璇玑决绝的否定了，左右挂着的那些玩意...她连看也没看，就一路径直的向前走。
“那你喜欢些什么，好不容易在这有了些人烟的地方，你总得好好玩玩，这些天吃了苦，总得轻松一下，再说，总不能辜负身上带的那些金银吧。”宇文渊很无奈，语气里好像有些讨好，“你说，是不是。”
“也是。这大中午的。说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我平日里不喜欢那些玩意，在吃的上面可是不委屈自己的。”李璇玑想了想，道。
宇文大喜，好像是终于摸清了李璇玑的喜好：“那我们就找家上等的客栈，稍作休整，在这城里多住上几日。”
看着面前一桌看起来很美味的佳肴，李璇玑吞了口口水。
“你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她有些埋怨。
看着满桌的菜肴，两人定是吃不完的，那...不就浪费了么。浪费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啊。
“怎么？不喜欢么？”宇文渊坐在对面，笑眯眯的，“我只是看着菜名，想着你会不会喜欢吃。于是一道一道的点，竟也凑满了一桌。”
看样子，他对浪费食物这件事倒是没什么罪恶感。
“只是咱们两个人，吃得下么。”李璇玑看着这些吃食，愁了。
“那又如何，总之我并不在乎这些。最重要的，你觉得开心就好。”宇文渊淡淡地道。
“嗯，”李璇玑点头，“开心！”李璇玑笑起来，拿起了筷子，这样子，活脱脱还是一个孩子般稚气的模样。
宇文渊一时呆住了。
李璇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吃东西的时候，宇文渊却没有动筷子，只是闲适的靠在座上，看着她不停的吃。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宇文渊看样子很是无奈。
“你怎么不吃？”李璇玑有点不满。不吃东西，光看着我，算什么啊。
她撂下筷子，对他道：“不许看着我，不然我吃不下去。”
“是吗？我看你吃的倒是挺香的。”他忍不住笑意，道。
李璇玑不服气道：“那你怎么不吃？”她又拿起筷子，一边道：“你别说，你点的东西，还真是挺好吃的。再说，炀国的菜，一定和越国不同，你也不尝尝么？”
宇文渊满脸的笑意都隐去了，淡然道：“有一次，我好像给你说过，只是你却没认真听我说话。”
“嗯？”
“我尝不出来味道，也闻不到气味。从一出生，就失去了一些感觉，所以我叔父非常疼我，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孩子。这些东西，怎样的做法，无论是怎样的不同，可对我来说只是颜色鲜艳了些，样子精致了些，山珍海味与粗茶淡饭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感受，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倒霉啊！”李璇玑随口道。她只顾着吃东西...并未发现宇文渊的脸色有什么不对。
“不过我的听力很敏锐，”宇文渊道，“这大概也算福分了吧。
“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璇玑从一堆菜里抬起头，笑着对他道：“老天爷一定会在其他的方面给你更多的！”
“是吗，”宇文渊怅然若失的点点头道：“希望，就如你说的这样。”
其实...这段对话里，李璇玑一直醉心于眼前的吃食，根本没注意宇文渊说了什么。
......
吃饱了，李璇玑满足的叹口气。
宇文渊探过身来问：“平日里你也秀气的很，今日真是也让我开了回眼界呐！你可吃的好了？还想吃些什么，尽管点，我请你。”
看宇文渊这样心情大好的样子，李璇玑也就不和他客气了。
毕竟...和他一起了这么多日，对于李璇玑来说，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绝对不会客气的。
于是李璇玑招招手道：“掌柜的，店里有点心么！”
“香薷饮，玫瑰酥，如意糕，合欢汤，吉祥果，汤蒸酥酪，桂花糖糕，嘿！小公子只要您想要的，本店都有！”掌柜的笑弯了眼，弓着腰。
李璇玑托着腮想了片刻，道：“玫瑰糖糕。”
“小公子说的不知道是哪一种！”掌柜的听到这疑惑了。
有很多种？李璇玑想了想，道：“就是街上老卖的那一种。我在南黎总是吃这个，叫做玫瑰糖糕。”
“好嘞！”掌柜的听明白了，便一口答应了：“小公子您稍等，糖糕——马上就上来。”
李璇玑扶着腮，笑了：“吃惯了南黎的玫瑰糖糕，不知道这炀国的一不一样。”
宇文渊又有些黯然，道：“嗯，你开心就好。”
“......”
不一会，一个小二便端着糕点上来了。
形状倒是差的不多。李璇玑拈起一块轻轻咬下一口，大笑道：“这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味道，真是生平一大快事。我原先，还害怕到了外面，吃不到这个了...如今看来，白担心了！不如...你一起尝尝？”
“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就算吃了也没什么感觉啊。”宇文渊无奈的靠在座位的背上，扶了扶背后的靠枕，靠的更舒服些。
李璇玑拈起一块糖糕，身体轻盈的越过大半个桌子，轻巧的硬塞在他嘴里一角儿，道：“总是不一样的——你尝尝就知道。”
宇文渊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瞪着眼睛看她，滑稽的模样逗得她直笑。
李璇玑看着他，笑够了，也拈起一块糖糕，咬下一块。
宇文渊竭力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放弃了，因为出口的就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声。他没有动了，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她。
李璇玑一边吃，一边笑：“你慢慢的嚼，是不是入口即化？我给你讲，真的很香，很好吃...记得小时候我从来不生病，可一次练功受了伤，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疼，我不怕流血，受伤，可李叔伯非给我开了药，叫我一定要喝下肚去。我自然是不依的，吵着，耍赖，他平日里那么宠我，那时却一步也不让我。言朔就去买了包玫瑰糖糕给我。”
“说句实话，你不要笑我啊，我小时候，从来没吃过那些甘甜的东西，从来都是养生的药粥，喝的我舌头都木了。言朔和扶笙一边哄我，我才喝了那药。真是太苦了，可就是那么苦，我也没有哭。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哭过，我和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可不一样噢！这也许是我最骄傲的事了。”
“那一次我第一次吃到这种叫做玫瑰甜糕的东西，你一定想像不到我的感觉。后来啊，虽然又吃了一些很有名的小吃，那么贵的，钱花到我都心疼了，虽然并不是缺钱的，但我真是不理解，根本连玫瑰甜糕的一点儿都比不上嘛！言朔说叫我尝尝，虽然是挺好吃的，但是，它们的地位在我心里还比不上街头小巷随处可见的玫瑰甜糕。长大后的我没有走过许多地方，但是也满足了自己的兴趣，你可知道我的，我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言朔请了许多厨子，都是很有名的，来给我们做东西吃。尽管我吃了许多许多比玫瑰糖糕用料更好，更精致的东西，可是我还是只爱它。虽然比较之下，它又廉价，做工又粗糙，可是我却压根放不下它。可能嘛，先入为主，后来的，再怎么好，我也瞧不上。”
“你尝尝，是不是挺好吃的？你闭上眼睛，尝一尝...用心一定能够感受的到的。”
宇文渊看她说话这样认真，大概是不忍拂了她的一片心意，终于在李璇玑灼灼的目光下慢慢的咀嚼起来。
他闭上眼，一点点咽下那块玫瑰糖糕，过了半晌都没说话，只是点头。
“确实...很好吃...”他的眼睛闭的很紧。他的睫毛很长，微微颤抖时...很容易被看出来。
李璇玑看到了他眼角隐隐约约的泪光，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无言的再咬一口玫瑰甜糕下肚，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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