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宇文渊的幻境 二
我用刀尖挑起他的脸，顿时...他的下巴上现出一道颇深的伤口，血不一会儿便被吸净了。
“别...别杀我...我...”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需要。”
“我是你哥哥...”
“真好，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弟弟？”我又笑了，用刀尖在他脸上划了一下——又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今天的事...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完了，又带着渴望看着我，道：“现在...你能...放过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他舒了口气，以为他的如此言辞——打动了我。可惜...下一瞬，便觉得喉咙口一凉。
我收回刀，微笑道：“不能。”
他过了很长的时间，才痛苦的死去了。我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欣赏着，他的痛苦，他的惊恐，他的生命缓慢的流逝。
在此期间，我心里也纠结过，挣扎过。如此，我便杀了，我的亲兄弟？
最后，整颗心沉于冰冷。我漠然的看着他捂住喉咙，停止了呼吸。
而他的眼睛依旧睁的很大，仿佛死不瞑目。
我的手帮他合上了眼睛。
“......”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华阳宫。一路上，我甚至没有留意什么自身安全...那时，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可是，也许就是那么幸运。回了宫里，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整个宫里，沉寂的，就如同死了一般。
这样也好。我的心，也死了。
当我醒来时，宫里已经闹翻了。椒房殿中，一夜之间，所有的宫女守卫皆被人迷倒，而宇文灏...被人残杀。
我随着宫人到了椒房殿。我看着昨日还趾高气扬来羞辱我的王后哭得不成人型，心里，是无比的爽快。我站在底下，漠然的看着她，心里，这才有了些许害怕的感觉。
其实，我并不想死。
可是...若是被发现了。杀死皇子，只有死路一条。
“启禀越王...这...公子的伤势...许是什么高手...这伤口，由刀造成，这刀，极快极准...才能造成，如此伤口。”
再加上，整个椒房殿中守卫如云都被迷晕，也可知...定不是常人所为了。
这个事件，定性为，刺杀事件。
父亲听了，倒没什么情感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那就去彻查吧。务必，”他看了一眼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后，道：“给王后一个交代。”
而他的眼睛，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我身上。
叔父也去查看了宇文灏的伤口。他看着那利刃带来的伤口，又探了探，一惊。
他惊慌的眼神掠过众人，准确无误的看向了我。
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窒。
我本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代价，只为顺遂自己心意。
可是，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不行。
我害怕被看透。
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的罪过。
...我怕死。
在人群中，我一下子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
“成渊...你...”待人都散了，叔父把我带到一旁，问道。
我颓然道：“...是我。”
“你...唉。”他叹了口气，又急忙说：“没关系。这事情，来的蹊跷。叔父一定掩掉此事，谁来问你，你千万不要认，可懂得了？”
“.......”
现在，只有叔父待我好。只是我不明白，他如何是知道，是我。
后来，果然无事。宫里抓了几个人，他们也是招认了。
只是王后疯了。
她有事无事的便来找我的麻烦，她恶狠狠的对我说：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麻烦也没有断过。下毒，飞箭，各种各样的意外。
都偏偏的落在了我身上。
好像是从云端，一下子跌进了地狱里。当黎国提出质子之事时，父亲仿佛风淡云清的说：“那就送他去。”
父亲一向冷血。他对待宇文灏之死时，都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更不敢奢求，他心里，有我...
我离开的那个晚上，一把火，烧了华阳宫。
侍从不耐烦的说：“殿下，您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笑了笑，上了车，道：“没什么，走吧。”
“走了走了...快点！”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不再理会身后渐渐消失的嘈杂声。
“救火呀...！”
“华阳宫，着火了！”
“快来人呐！...”
“......”
“宫里头，是怎么了？”赶着马车的侍从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撩开帘子，探着身子向外看。
天的那边，好像绽开了最美丽的红霞。
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我偶尔也会想起那日的情景。
漆黑的天，火红的光芒，一点一点，从沉郁的天色里渗出来。
一把火，烧尽了沉痛，烧尽了回忆，烧尽了，我对越宫，所有的希望。
回忆中断了。我又看见了父王。
他的身体依旧是强健的，好像我许多年前见他的模样。虽然，我已经，很久很久未见他...
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早已衰老。
他瘫在王座上，问我的话是：“你原谅父王吗。”
我没说话，只是用我的无言的行动，证明：我不原谅。
而他此时的模样...他的头发还未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孽子，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杀了你母亲...漠视你的存在。”
“你难道不愿意杀了我吗？”
“来吧，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母亲也出来了，对我道：“渊儿，杀了他，替母亲报仇啊！”
“他杀了我...他把我的尸体，埋在了地下...越宫里...最茂盛的那棵花树，便是...我啊...”
“替我报仇啊，渊儿...”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可怖的很。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眼前的你们，都是幻境。”
可他们并未听进去我的话，依旧在不断的挑衅着，我心里的伤痛。
我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这个把戏，省省吧。”
“我的母亲，根本不会，叫我给她报仇。”
“即使...是父亲杀了她。”
“那你，不想杀了我吗...你，不恨我吗？”父王的影子笑了，对我说：“是我，杀了你的母亲。是我...冷落你，甚至，连你备受人欺辱不公之时，不替你主持公道。是我...将你送入黎宫，当最低贱的质子。”
“是我。你一切的痛苦，都是源自于我。你再想想，你...真的，不想杀了我？”
听了这话，我受过的痛苦，好像又一一浮现于眼前。我的眼眶有些酸涩，我道：“我自然是，恨你的。”
“只是，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是母亲...最爱的人。”
“......”
幻像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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