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任务刚开始一切顺利，顾尧所在接应组不多时就收到十二所在的运输组传来的消息，确定取到粉晶。
但在返回的路上，运输组在距离飞船两千公里处遇到了沙匪，也就是星际海盗留在塔干星上分队。
十二不知道他们在塔干星上埋伏了多久，又有什么目的，但这群人仿佛早已知晓他们的行动轨迹，特意选在了航空站检测不到的位置埋伏他们。
顾尧收到消息后利用飞船发出信号，要求组织增员，并立即带着小队前去接应。
但沙匪来势汹汹，等护送组勉强逃脱出来，整个小分队除了十二，只活了两个人，再加上顾尧带的五人，远不是沙匪的对手，
流光弹像不要钱一样向他们射来，能源悬殊、装甲车破损严重，一旦能源耗尽，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塔干星信号不稳，顾尧不知道组织能不能收到增员信号，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但沙匪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又是一颗流光弹在眼前炸开，顾尧出现短暂失明，转盘差点脱手，险些撞上旁边的车子。
身后炮火逼近，后方与沙匪对拼的队员又死去了一个，幸存的队员做着最后的搏斗，额头的汗悬在半空中不敢落下，顾尧猛踩油门，可脚下速度有限，无法逃脱沙匪的追捕。
激光从脖颈侧穿过，玻璃破碎，顾尧颈侧的皮肤被烫伤，没人知道沙匪的下一枪会开在哪儿，车上的能源也所剩无几，全队人犹如强弩之末唯余等死。
但就在能量耗尽之际，十二做出了决定。
他打开车窗，把石头扔给了顾尧，掉头朝沙匪冲去。
顾尧知道他要干傻事，想阻止却为时已晚，巨大的装甲车冲向沙匪，沙匪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不要命的冲过来，立刻掉转车头避开。
这种愚蠢的法子在他们眼中，无疑是自投罗网，但下一秒证明他们错了。
一道爆炸声响起，冲天火浪席卷了以装甲车为中心、近百米内的所有生物，顷刻间，目之所及皆化为灰烬。
这不是一般车辆爆炸能引起的火焰，十二在最后一刻引爆了晶石炸弹，选择与沙匪同归于尽。
顾尧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踩下刹车，耳边一片寂静，脑中意识全无，他打开车门，靠着一腔本能跌跌撞撞冲向废墟，战场余热未消，袭面而来的高温蒸烤着身体，他想再靠近，却被身后人拉住了。
意识慢慢回笼，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不远处火浪还在翻滚，如果不是被人抓住，顾尧的脸估计要融化了。
装甲车漆黑的框架在大火中留下一道残影，一切生命已被火焰带走，唯一能找到十二的地方，只有空气中蛋白质灼烧后留下的气味。
沙漠风沙四起，仅一阵风的时间就卷走了十二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他从未来到过这世上。
顾尧每每想起这一幕，心中总会涌起无法言喻的悲痛，他还记得自己最后问十二要干什么时，十二给他的回答。
“时间到了。”
四个字为他的一生画上句话，也成了顾尧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白琊查的没错，那“天使回笼”的买主和任务下达人就是同一个，他们就像棋子一样被viper玩弄于股掌之。
alex：“一年前，独龙帮我侵入bramble系统后，我悄悄留下一串独属于我的代码，以防不时之需。前几天有人托我查粉晶的持有者，我听独龙说bramble曾经接过这颗晶石的运送任务，就用代码破译了一下，查到了当时的买主，虽然也是虚拟ip，但手段不是很高明。”他换了口气说，“买主就是他。”
顾尧的世界遭受了猛烈一击。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bramble已是独立是暗杀组织，和皇室贵族之间仅剩合作关系，但首领a一直担心皇室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禁止手下私自交易，和皇室贵族有关的交易都必须经他之手，如果viper真的是买家，那他和贵族之间很可能存在其他交易。
这场交易可能就是viper脱离帝国的关键，但顾尧想不明白这一块石头能在其中起什么用处。
“他买粉晶的原因我查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alex查不出，顾尧也想不出，viper完完全全就是个神经病，所有行动毫无道理可言，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想要粉晶，顾尧都没办法接受十二的死亡。
他冷静下来问：“viper为什么拍卖它。”
alex：“人脉，他想洗白总得找人帮他吧。”
“为什么偏偏要到第九星域。”
alex：“安全，这里不会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想杀他。”
bramble包括前几号杀手在帝国黑名单上赫赫有名，关注他们动向的雇佣兵也不少，联邦的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在第三和第五星域，离第九星域较远，在这里建立势力，遇到的阻碍会比其他地方小很多。
顾尧：“第九星域有人在帮他们。”如果没有人帮他们牵线，bramble那群人连星际护照都办不下来。
“嗯，尚未查明。”
这是顾尧第一次听到有他查不到的事。
alex语气不善：“对方请的人很厉害，这次我碰到对手了，你把我发给你的插件下载下来，万一被抓，握紧环带，我这边就能收到定位。”
顾尧滑动鼠标，在邮件最下方找到了插件压缩包。
“那我…要离开吗。”一切终究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
电话那头的人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我前几天回了趟老宅，正好菲菲姐回来了一趟，和伯父伯母说了你和裴铭的事，听意思是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
顾尧握着光脑的手一紧，他隐约知道裴铭想做什么，但不敢认真去想。
白琊叹了声气：“我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能进展的这么快，出于私心我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裴铭毕竟是我侄子，做事又冲动，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忧虑，他憋的那股气肯定不会往你身上撒，会怎么做也不用我说了。”
“所以无论是处于你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他的安全考虑，保持现状都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们都知道如今这副现状保持不了多久。
白琊点到为止，将选择权交到顾尧手上。
顾尧放下电话，无力地跌坐在床上，现在的他不在意裴铭身边安不安全，只在意自己的存在会不会给裴铭招致危险。
viper的手段他太清楚了，一旦知道自己活着，只要能把他抓回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尧不能确定viper来第九星域是因为查到了他的行踪，毕竟在他的眼中，利益大过一切，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时间没有容他多想，楼下传来裴铭的声音。
“阿尧，我回来了。”裴铭牵着机智上楼，边走边说，“我跟你说，机智今天可受欢迎了，公园里的小母狗都围着他转——”
“诶，阿尧你人呢。”裴铭在客厅没看到他，去了卧室发现也不在，看到侧卧的门紧闭着，一下慌了，大声喊道，“你别和我分房睡。”
小狼狗患上了分房ptsd，发现一点苗头就紧张的不行。
顾尧收拾好情绪，冷着脸打开门：“没有，我在想些——”
事情二字还没说话，脸上就被偷亲了一口。
“没有就好。”
顾尧无语，任由裴铭拉着自己出来。
偌大的客厅泛起秋冬的冷意，顾尧靠在沙发上与裴铭十指相扣，听他继续讲遛狗时发生的事，两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分享自己的乐趣与喜悦。
如果能一直继续下去该有多好，如果他的过去真的像资料上写的一样该有多好，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裴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顾尧却无心去听，泪水从眼角滑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的悲伤竟实体化为眼泪。
裴铭停下，有点懵地看着顾尧，伸手为他拭去泪水，“怎么了。”
顾尧眨了眨眼，泪珠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一直砸在手背上。
他撑起身，赶紧捂住眼睛，支吾道：“没事，头有点晕。”
“身体不出舒服吗。”裴铭起身要去叫医生。
“不是。”顾尧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脱口而出道：“抱我。”
裴铭一怔，不知道是字面意思，还是延伸意思。
“去房间。”
那就是延伸意思了，裴铭抱起顾尧，像捧着一堆易碎的瓷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知道顾尧一直有事瞒着自己，换做平时或许还会打探一二，但眼下这种情况，只能顺着顾尧来。
不爱说话的小狐狸叫人又爱又恨，裴铭只能通过他的眼睛窥探情绪，此时顾尧眼中的疲惫落寞是他从未见过的，有种说不出的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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