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肖彰改好备注，跟顾尧道了声谢，兴冲冲跑出了更衣室。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和顾尧记忆里的人重合，熟悉的相似感让他产生了混乱，将他拉回了那片无边荒漠。
爆炸就发生在眼前，漫天红砂混杂着灰烬向他袭来，顾尧用尽全身力气想去阻止祸事发生，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命丧黄泉。
那是顾尧最不愿回忆起的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总会在梦里迷路，嘶哑声、叫喊声从暗红色的血雾中传来，他一遍遍喊着“徒弟”的名字，却找不见人，直到爆炸声响起，他惊恐回头，才发现跪在黄沙中痛哭求生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可没人救得了他，他也救不了任何人。
“怎么了。”
裴铭见顾尧许久没出来，赶紧到后台找人，结果一进来就看见顾尧在原地发呆。
记忆消退，血雾又变回更衣室的场景，顾尧回过神，按着腰说：“腰有点疼，刚才揉了一会。”
裴铭掀开他的衣服，看到腰间的青紫，顿时面露不快：“要不别演了。”
“小伤而已。”顾尧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比这重多了。”
“怎么在外面说这个。”裴铭摸着嘴巴，难得害羞，“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轻点。”
顾尧抓着他的领口往前一带：“你会听吗。”
裴铭心虚地舔了舔嘴，答案一目了然。
两人在更衣室腻歪完出来，片场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裴铭怕顾尧会饿，提前点好了外卖到车上吃，等两人到家，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另一边，获得一线八卦消息的肖彰回到宾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邱子月发消息。
[嚣张的嚣]：你猜我见到谁了。
[一弯月]：谁啊。
[嚣张的嚣]：老板和他的小情人。
[一弯月]：顾尧？他去干嘛，不会是要顶你的角吧，哈哈哈哈。
肖彰无语，换了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嚣张的嚣]：不是，是给我做替身。
[一弯月]：替身？这是什么玩法。
[嚣张的嚣]：不知道，不过这人挺不错的。
[一弯月]：【咦】你想干嘛。
[嚣张的嚣]：我想拜他为师，走上武学巅峰。
邱子月还以为会有直男出柜，然后和老板抢男人的精彩剧情，结果就这，果然直男就是直男，脑回路都这么清奇。
[一弯月]：他会武术？
[嚣张的嚣]：【大拇指】没错，太厉害了，你是没看到他那个鹞子翻身，连威亚都不用，蹭蹭就上去了，可惜老板在边上没机会录像。
[一弯月]：啧啧，咱老板可是痴汉，被他发现你和顾尧联系，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肖彰赞同这个说法，外面都说大老板最近养了只金丝雀，只有邱子月老是把恋爱挂在嘴上，今天他亲眼见到后也觉得两人更像是在谈恋爱，但他想不通顾尧怎么会愿意和大老板在一起。
反正不会是因为钱，顾尧光风霁月的样貌和超凡脱俗的身法，让他对自己这位未来师傅的人品深信不疑。
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师傅一回到家，就被某只不怀好意的小狼狗死死按在床上。
别墅里，裴铭把人抱上二楼后，二话不说就把顾尧按在床上翻来覆去检查一遍。
一顿折腾惹得小狐狸面红耳赤，一脚把人踹下床。
“滚。”
顾尧从另一边逃下床，根本不管躺在地上的裴铭，蹬蹬蹬往楼下跑，远远看去像是落荒而逃。
裴铭揉了揉被踹的大腿根，整个人一头雾水，刚刚在车上还好好的，怎么吃完了就翻脸，小狐狸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正好看见顾尧扯着机智往外走，外面天都快黑了，这时候遛什么狗。
跑出去的顾尧也不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病，只觉得心口处闷得慌，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不想和裴铭卿卿我我。
他最近老想起过去的事，有些记忆太过深刻，哪怕埋得再深，也能破土而出，就像曾经刻在他腰腹部的纹身，虽然纹样已经洗清，但只要摸到那块地方，还是能感受它绘刻过的纹理。
有够难受的。
顾尧想借着遛狗，出来放松一会儿散散心，但狗儿子也不让人省心。
机智这几天情窦初开，看上了隔壁的白富美萨摩耶，老往人家院墙跑，但萨摩耶根本看不上傻狗，每次都躲在狗窝里睡觉，运气好能到脸，运气不好只能看到屁股。
机智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执着的很，每次过来都试图用叫声吸引萨摩耶的注意，但尖锐的狼狗叫只能引来别墅的主人。
顾尧跟对方说了声抱歉，拉着机智从别人院子门口离开，机智也不知第一次被甩，夹着尾巴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离开，一步一回头也换不回白富美一个眼神，隐约有几分舔狗潜质。
湖岸城初冬的晚风带着一股湿凉，顾尧穿的单薄，牵着机智到湖边遛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今天运动了一天，没力气再陪机智跑步，解开它的绳子，放它到宠物草坪自己去玩。
夜空中的月亮只露出半个角，半昏半明，还不如路灯来得明亮。
顾尧坐到长椅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打开光脑看了一眼和alex的聊天框，一片空白，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自从上次和alex见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里顾尧一直在等待有关组织动向的确切消息，但始终没有收到消息，莫名的不安笼罩着他，迫使他不得不去往最坏的方向想。
而且从裴铭今天在片场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对他的身份起疑了，alex让他继续隐瞒下去等待消息，但时间拖得越长，他心里的负担越沉重。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顾尧思绪混乱，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在感受到肩膀处突如其来的触碰时，一把抓住那只手将人拉下。
“怎么这么警觉。”裴铭悄悄过来，想从背后捂住顾尧的眼睛，让他猜自己是谁，结果手还没碰到就被打断了。
顾尧见到裴铭心里松了口气，庆幸刚才另一只手没有直接劈过去，他佯装生气说：“你吓到我了。”
“这么容易被吓到，鬼片后遗症吗。”
顾尧不置可否。
裴铭从长椅后面出来，坐到他身边说：“我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有。”顾尧一口否认。
小狼狗眯起眼睛，先是对着他看了一圈，再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笃定道：“你说谎。”
“有病，你给我滚开。”顾尧无语，这人是狗吗，靠闻能闻出什么来。
裴铭嘴角一沉，可怜兮兮地说，“你平时不会骂我，也不会让我滚。”顾尧对他一向包容，哪怕把人欺负狠了，也就是背着不理，不会真的骂他。
顾尧嘴角抽搐，小狼狗是把他摸透了吗，这都能注意得到，他随便胡邹了一个借口，用心情不好敷衍过去。
“为什么心情不好。”裴铭死缠烂打接着问，一双黑亮的狗狗眼把顾尧盯得没脾气了。
顾尧揉了揉山根，疲惫地说：“我有点累，想自己歇一歇。”
裴铭敛眸显然不信。
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顾尧叹了口气，冷声道：“我很累，但你一到家就缠着我做，所以我心情不好。”
刚刚看伤的时候裴铭确实不太规矩，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慌了，生怕顾尧跟他分房睡，赶紧认怂，“是我不好。”
顾尧不会怪罪一只诚心道歉的小狼狗，贴近亲了他一口，“原谅你。”
这个吻很受用，裴铭舔了舔舌头，抱着顾尧蹭了好一会儿。
等机智溜达够回来，天已经黑的没边了，傻狗不知道去哪儿玩了一圈，弄得一身草叶，走路还是顺拐。
顾尧嫌他脏让裴铭牵着。
裴铭接过绳子，欠揍地说了一句：“傻狗，你小妈嫌弃你。”
机智嗷嗷叫了两声，绕到顾尧脚边，把身上的草叶蹭到他裤腿上，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坏。
“脏死了。”顾尧嫌弃地拍了拍狗头，“下次再弄这么脏不带你出来了。”
嗷嗷——我听不懂。
机智吐着舌头原地打转。
“你怎么有耐心天天遛狗的。”裴铭嫌弃到不行。
“养了就得负责。”顾尧弯腰把机智身上的叶子拍干净，起身后幽怨地看着裴铭，“我本来想养只小狗，是你非要我养大型犬。”
裴铭嘴角一抽，他当时气昏了头，才想领只大狗给顾尧防身，谁知道会挑到这只蠢狗。
“二哈看久了就顺眼了。”裴铭强颜欢笑。
“是嘛，那以后你遛狗吧。”
裴铭眼角又是一抽，低下头和傻狗面面相觑，听不懂话的机智歪着脑袋看人，舌头还有一半遛在外面，配上不羁的眼神和顺拐的走姿，谁看谁迷糊。
裴铭不想再理会傻狗，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当武替的。”
“你不是嫌我胖吗。”
“我没有。”裴铭反驳，“那是瞎说的。”
啊，是嘛，顾尧故作惊讶。
“你又耍我。”裴铭气得牙痒痒，“你能不能记我点好。”
“不能。”小狐狸勾起嘴角，牵过机智大步流星往前走。
裴铭来不及生气，赶紧跟上去：“说老实话，为什么想当武替。”
“没有为什么。”顾尧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灯光，看上去很亮很透，“你姐姐说得对，我一个男人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确实不好，带出去会给你丢脸吧。”
裴铭想起一个多月前和他姐的对话，苦笑道：“你还记得啊。”
“她也没说错什么。”
“可替身没那么好当——”
顾尧用指尖抵住裴铭的唇，缓声道：“没事的，只要你不嫌我丢人就好了。”
“我怎么会嫌你丢人。”
替身确实不如演员来的光鲜靓丽，这个职业和后期一样，累死累活却不被人看见，做得再好，做多也就换来一句夸奖，和影片最后一闪而过的名字。
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发自内心认可这句话的人根本没多少，裴铭尊重顾尧的意愿，但他那些亲戚朋友里少不了眼高手低的，到时候带顾尧回去肯定会说闲话。
顾尧看出他的担忧，牵着他的手说：“你不嫌弃就好，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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