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电话那头许久没传来声音，裴菲菲愣在原地，他弟从小就是被宠大的，身上有不少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性，等家里人准备纠正时，裴铭性格已经定型，油盐不进、为所欲为，很多事不是不告诉他，而是觉得告诉他也没用。
再加上他大学学的是机械，帮不上家里的生意，所以她和父母都觉得以裴铭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手家业。
但这些决定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从没跟裴铭商量过，也没有尊重过他的意愿，而这种看似是保护，实则隐瞒的做法，非但没有起到保护作用，还让裴铭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危险之中，差点酿成祸事。
裴菲菲忍不住叹了声气，其实仔细想想，裴铭真没那么糟糕，全a的成绩单、创新比赛拿到的奖杯、还有一大堆她看不懂的证书，这些东西都在家里放着，但家人总是会无意放大孩子身上的缺陷，而忽视了他的优秀，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就是玩物丧志，这一点身为旁观者的李泽夏都能看明白，他们却看不明白。
裴铭应该比他们想象中要能干吧。
“好。”裴菲菲妥协，把目前的竞选局势告诉裴铭。
季京南退选后，有力竞争者剩下裴思宇、陈伯华、柯阳。
裴家因为出了白子兴的事儿，大概率是没有机会了，剩下的陈家四代从政，家风严谨，还有军部背景，是候选人里威望最高者。
不过陈伯华与裴思宇主张相仿，他上台后对联邦法案的执行会抓得更严，这一点对他们家造不成威胁，但对季家不利。
柯阳是后起之秀，他老丈人是北华星的地产龙头——高岑，女儿高园嫁于柯阳后成为家庭主妇，因为势力中心不在首都星，所以底子还算干净，柯阳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很多主张成效不错，这一次也进了选举，但成绩和陈家比起来还差得远。
裴菲菲继续说：“你对陈伯华的儿子陈妄有印象吗。”
陈妄？裴铭想了想：“那个军痞子？”
提起这人，裴铭就一肚子气，自平法案签订后，联邦和帝国达成共识连年减兵，并共同成立银河军校，军部中百分之八十的军人都来于此，陈家本打算让陈妄从军校毕业后，直接进入第九军团，但陈妄上了一年觉得没意思，就辍学回来自考进了首都大学，还和裴明月分在了同一个校区。
这人脾气贼臭，还带人欺负过裴明月，为此裴铭还跟他打过一架，对他印象很差。
裴菲菲把最新得到的消息告诉他：“陈妄两年前因打架斗殴被学校警告，现在旧事重提，有人说陈妄把人打残，是他爸用关系把事情压下来的，最后只是被记了警告，连案底都没留。”
真是活该，裴铭：“他们家出了事，咱家不是又有机会了。”
“按道理是的，那件案子确实有疏漏，陈妄打人事出有因，调查得出的最终结果定义为见义勇为，这一点对陈妄有利，但证据里缺少了受害人的证词。”
“他救了人，受害人还不给他佐证，这不是恩将仇报。”裴铭脱口而出。
裴菲菲抿了抿唇，脸上表情很不自然：“受害人…是明月。”
裴铭一惊，裴明月大小就不爱说话，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打人这事家里完全不知情，他也从没在家人面前提过陈妄，，这两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裴菲菲继续说：“不过明月打算出庭作证，这件事应该能妥善解决，但案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翻出来绝对不是偶然。”
如果说白子兴出事是事出有因，那陈妄打人一事能被重提，绝对是背后有人故意捣鬼，虽然不能说明陈家在背后为陈妄刻意隐瞒作伪证，但伤人致残至少能证明陈家长子性格不稳定，有犯罪风险。
“所以现在最有利的候选人成了柯阳。”裴家和陈家相继出事，对谁有利一目了然，看来这位新起之秀的背后势力可不简单。
“嗯，但柯阳已知的关系网很干净。”
越是干净越不真实，一个人活了四五十年，怎么可能关系网里完全干净，哪怕是普通人认识一两个“坏人”也很正常，柯阳绝对有问题。
“姐，把他资料发给我。”
裴菲菲：“不是我看不起你，爹妈都查不出来的，你这小子能查出来？”
裴铭没生气，“我有我的门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有法子，但试一试总没坏处。
裴菲菲看他积极，把资料发了过去，裴铭看完，给自己的兄弟们挨个打电话，准备组个大局。
夜色渐浓，电话声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停歇，裴铭安排完事情已经快三点，他走到客房门口，手放到把手上，又很快放下了。
这会儿他应该睡了吧，明天再说吧。
裴铭不想吵醒顾尧，忍住心里的念想，一个人回到房间冥思，却不知房间中的顾尧根本睡不着。
通黑的卧室中进不来一丝光线，顾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生怕自己睡到一半就被裴铭丢出去家门，做坏事的心虚和伤害人的愧疚不断折磨着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那双怒红的眸子。
顾尧不敢想象那一天的来临，心口跳的极快，思绪也乱成一团，他对裴铭的背景信息了解不多，无法预料车祸之后的事情走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请外援。
c：“alex能帮我查个人吗。”
alex是他搭档的朋友，顾尧叛逃组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搭档——独龙，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混血的男人，最开始教顾尧杀人技巧也是他。
虽然顾尧从心底里不喜欢他的行事作风，但独龙是组织里为数不多帮助过他，两人亦师亦友，认识有近十年，直到在一次任务中，独龙因为一个荒诞的原因被组织抛弃、死无全尸，他的死亡让顾尧彻底看清了组织，既然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弃子，还不如决定放手一搏。
之后顾尧联系上独龙最后给他的号码，找到了alex，一位优秀的暗网黑客。
刚和他接触时，顾尧心里持怀疑态度，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没听独龙提起过此人，但很快alex就帮他解开身上的炸弹，还制定好路线，顺利帮他逃脱组织，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专业。
顾尧也曾好奇过他的真实身份，但暗网有暗网的规矩，所有交易不得使用真实身份，所以alex身份成谜，或许连独龙都不清楚他的来历。
信息发出后，顾尧以为怎么也得早上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回信。
a：“这么久才联系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小狐狸：）。”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语气，顾尧有些尬住，他主动不联系alex，是怕组织会上找他，再说两人原本就没有过多交集，聊也聊不到一块。
a：“帮你，信息发过来。”
看到下一条信息，顾尧松了口气，把裴铭的信息发过去。
c：“谢谢。”
a：“不客气。”
对话结束，顾尧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这么些天与裴铭发生的一点一滴，他对小狼狗的身份有过很多种猜测，军部、议会、商贾等等，左右能通天的势力也就那些，但再怎么厉害也出不了第九星域，联邦律法严格，对恶势力的打击力度逐年提升，才没有酿成帝国各方势力割据的“复杂”境况。
自从八年前执法组被勒令废除后，原执法组从明面转入地下，再到剥离成为独立的暗杀组织，又继而为帝国效力，铲除异己，可以说组织的本质一直没有变，而不变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帝国需要他们。
压迫之下必有反抗，帝国表面的繁荣之下，充斥着抗议者的血骨和违令者的哀嚎，顾尧作为棋子自知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在暗处苟且偷生，而诈死逃亡已经是他活了二十八年干过最大胆的事情。
但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个危险的人，而危险的人总喜欢做危险的事，绑架这件事与其说是为了帮裴铭解决麻烦，倒不如说是他骨子里的劣性需要一个释放的契机，就好像有些事做久了，还没能完全脱身出来。
然而现在再去思考出发的动机是什么，已经没必要了，如何把已发生的事圆过去，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撒下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顾尧现在算是体会到这话的含义了，他现在只能说服自己不能心虚，冷静且平稳地去应对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件事放在以前还好办，但现在他已经没那么好说服自己了。
毕竟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裴铭了。
————
第二天清晨，屋外天气阴沉，屋里的人睡得及不安稳。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惊得顾尧从床上摔了下来。
屋外人听到动静，立马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裴铭语气中透着慌乱。
顾尧顶着两个黑眼圈，蓬头垢面躺在地上，心脏砰砰乱跳，整个人惊魂未定。
裴铭走到他面前，刚要碰到顾尧，就听他突然大喊：“别扔我。”
顾尧把自己吓得够呛，裴铭也慌了神，赶紧抱他回床上。
“别怕，没事了。”看来昨天的事对顾尧打击不小，早知道他应该陪在顾尧身边。
你别扔我我就不怕，顾尧眉头皱成一团，大脑慢慢开机，他在梦里梦到自己丢了马甲，裴铭知道真相后大发雷霆，将他扫地出门，还在后面放狗咬他，才会突然说出那句话，幸好只是梦。
顾尧冷静下来看着裴铭，撑起一个难看微笑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苍白的模样看得裴铭心中一紧，“早上好。”
看似普通的问候让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有意不去提昨天发生的变故，顾尧是心虚，裴铭也是心虚，他认定这场灾祸是自己带来的，生怕多提一句会让顾尧害怕，离自己而去。
而经过昨天，他也认定自己不能失去顾尧，哪怕用一些不太好的办法，他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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