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绑架
绑架
“你准备怎么做啊？”
“不怎么做。”林子熙头也没抬，泼了陆麒一盆冷水，“我们才15岁，正准备中考，能干什么？”
“到底是你家出了事还是我家出了事？你怎么这么冷血？”陆麒幻想了激情冒险和对抗世界的戏码到林子熙嘴里就成了这么无趣的事，着实消耗了他的热情。
提及往事，林子熙忍下了想要狠狠剜他一眼的心思，正确思考，耐心劝：“我们暂时能做的事太少了，对我而言学业是我的独木桥，我要分清主次。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你把之前你提到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陆麒一时踌躇。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那个人吧，她不是正经人。”
“没事，能找到消息就是好事。”林子熙抬头看教室前挂着的表，时间还早，“给我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吧。”
左梓童也凑了过来：“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两人都禁了声。
林子熙心知左梓童的德行，越保密他越探究，回家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也不能告诉他实情，在场面冷了几瞬后，她脑海里想出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转头对陆麒说：“你看，我长得不好看，人也无趣，还是死宅，你就不要喜欢我了。”
她本是想给陆麒一个借口可以离开，看向陆麒的眼里满满都是真挚。
可惜他没看懂，又或者装作没看懂，深情告白：“可在我眼里，你很漂亮，而且坚决果断，有自己坚持的目标，你一直努力奋斗的样子很吸引我，我想要一直守护你，你拒绝我没关系，就让我待在你身旁就可以。”
给你个台阶你不下还演起来了？林子熙的目光无奈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左梓童踢了椅子走了。
陆麒眼神可不像语言那么真诚，他带着玩笑，就是要逗左梓童——谁让他那么拧巴的？喜欢也不说。再说，他被拒绝不代表他就退出了——自觉这么了解林子熙，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保护欲，这是个坚韧的女孩，往常的套路在她身上不起作用。
好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林子熙面无表情地咂嘴。可是，她觉得，左梓童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回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他们今天回不了家了。
上了车林子熙才发现坐在驾驶位上的不是张叔。
她警惕地环视四周，是左家平时的车没错，问：“张叔呢？”
“哦，他临时家里有事请假了，你妈没通知你吗？”
“我妈？”
“对啊，你妈。”
左梓童、林子熙对视一眼，立马分头开两侧车门。
车门没打开，突袭两人从后座伸出毛巾想捂住他们口鼻，可剂量太少，一时没有起效，林子熙后面人个子很高，她抱着他的手臂向下，如果这是空地那人可能至少重心不稳，但谁知那人另一只抽出一把刀，先是狠狠往她手臂上一刺，然后直接顶住她的脖颈，口罩中泄出含糊的声音：“去你tm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动老子宰了你！”
女孩手臂血汩汩，脖颈也渗出血，连左梓童都不敢动了，车的密闭性很好，他们连呼叫的可能性都没了。
“还有你！把手从腰里拿出来！”左梓童脖子上也多了把刀，那人很胖，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手机，胖子看了看，担心他报了警，刀紧贴着左梓童的脖子，“打开！”
通话记录里没有110。
他们不知从哪找到的绳子，抑或是随身带着的把两人绑起来，绳子狠狠嵌在林子熙的手臂上，林子熙一时没忍住发出闷哼。
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上，洇湿了一滩。林子熙低着头，头发挡住脸，看起来并不好受。
左梓童有些心疼，他透过后视镜狠狠逼视他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绑了我们，不怕遭到报复吗？”
“要是不知道你们是谁家的人，我们绑你们干什么啊！”三人都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们看到狠厉的双眼。高个子用喋血的刀面拍拍左梓童的脸，“老实点，你们能不能活就看你们家里人的诚意了！”
刀上是林子熙的血，染红了左梓童惨白的面颊。
“你们至少把她的伤口包扎一下吧。要是这会儿失血过多太虚弱你们也不好带我们走。”左梓童语气缓和，舔舔嘴唇，他想起假冒司机与林子熙的对话，低声说：“再说了，那可是左家的亲生女儿。”
左梓童看林子熙的头还是低着，摇摇晃晃，没有什么反应，更是担心。
“小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胖子说。
左梓童心下一沉，看起来他们并不在乎两人的性命。他的声音稍稍出现了怯弱：“故意杀人和绑架结果可不一样。”
假冒司机和胖子看向高个子，高个子把绳子从林子熙伤口拉出来，往上扶了扶，余下什么都不肯做了。
“这两个看起来不老实。”高个子眼一瞥，左梓童口鼻又多了纸巾。
意识恍惚中，他听到那几人还在讨论。
“呦，她好像已经晕过去了。”是胖子的声音。
左梓童挣扎着，眼皮打架，恍惚看到他们扒开林子熙的头发，抬起她的下巴，肮脏的手指在她昏睡的白皙的面庞摩挲。
“这小妞，长得还可以啊！”还是胖子。
“她可是左家的人。干正事！搜身！看这两个小鬼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司机从前面说。
“别墨迹了，这车上肯定tm的有定位，快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走！”高个子听起来是这里的头。
左梓童拼命咬着下唇，药效让他卸了力，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无力——他们会怎么对待林子熙？会怎么对待他们俩呢？但他终是抵不过药效，昏昏睡了过去。
左梓童是被林子熙唤醒的，她在咬他手上的绳。头上套了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似乎是在车上，颠簸，手下是冰凉的板？没有着力点，东倒西歪，货车车厢？嘴上贴了胶布，只能呜呜叫。
林子熙听到他醒了，便说：“你吐些唾沫，把胶布快去了。”
左梓童觉得不雅，但都这会了，还有更好的方法吗？女孩的唇时不时擦过他的手，柔软但有些干涩，还有她的牙齿，像小兽的乳牙，不很锋利，啃啮皮肤。失去了视觉，皮肤上的触觉像是被无限放大。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和时间，他惭愧的发现，自己有隐秘的快感。
许久，他终于可以说话了，问“那这头套怎么去？”
原本林子熙是蹭开的，但这时不计较许多，起身用牙将他头套掀开。
左梓童先看到的自然是叼着头套的林子熙，她脸蹭得久了沾了不少尘土，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面对这一场灾祸她看起来没多少慌乱和抱怨，眸子绽若星辰。平时从未有过的荒诞念头在左梓童脑子里爆炸开来——就是她了，这辈子就是她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她这样。随即又觉不可思议，他们能活着逃出去还是问题呢，说不定真死一块儿了。
林子熙可没这么多遐想，她俯下身继续啃绳子。她大病初愈，胳膊带着伤，感觉自己小命不保，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左梓童环视四周，他们换了车，果然是个货车，车厢空荡荡的，没见什么货物——或者他们俩是货物。
“我晕了之后，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左梓童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
“没有，其实，我是装晕的。”林子熙解释，“怎么说呢，我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但是有意识，浑浑噩噩吧。”
“那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细节没听到，他们换车之后给家里打电话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问我的呗。”
“你怎么说？”
“我说我叫左梓童，找我爸妈，林子熙这会儿晕了不能说话。”
“他们要多少钱？”
“五千万。”林子熙觑着左梓童的脸色，林子熙udine别人家产不感兴趣，但看起来这个数字没有让他很为难，不过她补充道，“左梓童五千万，林子熙三千万。”
左梓童眉头皱了起来，“这快一亿了啊，账户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钱。给了多长时间？”
“明天上午九点要他们把现金分别放在十个地方。”林子熙的声音很含糊，良久，她终于抬起头，“终于解开了。”
左梓童这才发现她脸色惨淡，眼神有些涣散，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林子熙看左梓童神色慌张，扯着嘴角安慰，“就是有点晕。”
左梓童借了脚上的绳子，忙去解她的。
林子熙语气缓慢，声音沙哑：“换车之后我把胳膊流血的地方顺着那个口滴下去了，你看，那里能看到地。”
左梓童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虚弱了，但不忍心苛责，翻看她的伤口，那人刺得很深，血肉模糊，甚至可见森森白骨。手边没有消毒工具，他不敢贸然包扎，思来想去，他撕开衣服轻轻擦了伤口周围的血污，将布条从缝隙扔出，怕林子熙睡着，他问问：“这会儿，走了多久了？”
“咱们放学是五点，这会儿应该走了三四个小时左右吧。”林子熙现在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记忆也成了一个一个的片段，“换车的时候有人下去了，就那个司机分开了——他们应该是把车给处理了。”
“车上有定位，他们要是不换车说不定这会儿就能找到我们了。三四个小时，咱们应该刚出城吧。”
“应该是吧。”
左梓童站起身，在车厢四周转，车门紧锁，从内部推不开。一会儿要怎么办呢？就这样乖乖地被他们安排吗？
他还没想出脱困的招术，这边厢林子熙轻声唤他。
她的伤口不再流血了，脸上早就没了血色，还和他开玩笑说：“遇上你，我好像就没怎么好过。”
左梓童笑不出来，几次三番，对她都是无妄之灾，这次绑架他们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冲着他来的，林子熙不小心掺和进来，他担心她受欺负，只能把“左梓童”的名字往她身上安，希望他们有所顾忌。
他想安慰她，像她那样笑笑，扯动嘴角才发现自己脸上肌肉的僵硬。
林子熙沉默了下，下定决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爸我妈出车祸而死，给出的报告单上肇事车辆是辆红色货车，司机已经伏法。但我跟着爷爷去了现场，在草丛发现了几块黄色的碎片，我爸妈的车是白色的，私下去找人鉴定，这碎片不可能是货车的，有一个警察姐姐悄悄告诉我们，这是辆跑车。但后来我们再也找不到这个小姐姐了。”林子熙眼里闪着破碎的光芒，笑着说：“要是我这次有什么事，帮我查出来。”
但她心境不像她表现得那么风轻云淡，紧握住左梓童的手，“拜托了，我们一家都人没有了。碎片现在在我房间书桌右侧第二个抽屉的眼镜盒里，你还可以看我的日记，陆麒知道一些情况还可以问他。拜托了，答应我，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帮我把这事查清楚。”
左梓童一时甚至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他只是无意识的重复着：“我答应你，答应你。”等他发现热泪一颗一颗砸着他们交握的手背，才回过神，重新鼓起勇气，抹了眼泪，直视她的双眼，轻拍林子熙的肩膀，“这次我们俩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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