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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情债


  许绍亭开车到杨府前,看见黄菀芝出来,到另一边为她开了车门,等她坐好,便回到车上发动引擎。

  黄菀芝摘下墨镜,目光移到他脸上,看他目不转睛地开车,道:“绍亭,萧姑娘还是不肯见你吗?”

  许绍亭眼睫垂了一下,没有说话。

  “看着你们这样,真的抱歉。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萧姑娘这么有气性。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那个主意,让你们误会这么深。”四太太戴上墨镜,歉意道,“看你这么难受,那么过几天,我亲自去看望她,向她澄清。”

  “不用了。四太太,我会处理好的。”许绍亭打着方向盘,车子拐弯驶过路口。

  黄菀芝叹了口气,道:“这些天连老杨都看出你有心事了,还问我什么原因,他那直爽的性子,若知道是儿女私情,还不直接到人家府上抢了来?我就说是你惦记家里,他答应放你一个月假,让你回去探亲。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去副官处办了手续。”

  “多谢四太太。”许绍亭感激。算来冰瑶的眼睛也快好了,即使不批假他也会想办法去看她的。

  这十多天来,他每天都在矛盾中煎熬,既想去陪她,又怕耽误了她的眼睛。尤其是晚上,一个人静下来时,就去街上散步,走着走着就成了去沈府的方向。

  有时候他也想,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明明只见过几次面,他就掉进了感情的深潭里无法自拔。喜欢她纯净的笑颜,喜欢她清冷的处世态度,喜欢她身上迷雾一般的气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不想移开眼睛。

  庆幸的是,她也是喜欢他的。即使她目光中隐藏的忧伤让他疑惑;即使她有时看着他出神,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但她为他哭伤了自己,足见她是在乎的,其他的并不重要。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完完全全得到她的心。

  车子开到县政府门前,黄菀芝下了车,许绍亭把车停放好,陪她走向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留声机放着优美舒缓的音乐,男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

  “菀芝,你来啦!”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入时的美貌女人端了高脚杯走来,杯中红色的液体微微晃动。

  黄菀芝接过,笑道:“淑菲,就知道你一定也会来。说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你们家老太太过寿,上上下下都靠你一个人照应,真是辛苦你了。”

  叶淑菲唇角弯起,露出梨涡,拉了下身后跟着的妙龄少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家三小姐,叫玉婷,刚满十六岁,趁着老太太过寿一起从老家奉安接来。老卢让我带她出来见见。”

  黄菀芝一双妙目上下打量了,称赞道:“果然人如其名,玉立亭亭。想不到你家老卢还藏着这么一个好闺女呢!”

  卢玉婷带着少女的羞涩,向黄菀芝行了个礼,唤了声“芝姨”。

  黄菀芝心底满意,从腕上取下冰花芙蓉玉镯,道:“初次见面未及备礼,这镯子也还过得去,先赠与你吧。”

  卢玉婷推辞,却被她捉住腕子戴上,粉色的光泽衬着她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黄菀芝笑道:“果真送对了人,这镯子就适合你们小姑娘家佩戴。”

  卢玉婷绯了脸,道谢。

  叶淑菲道:“婷儿,我和你芝姨还有些事要谈,你在这里先逛一会儿。”

  黄菀芝道:“你啊,真是豪爽惯了,让玉婷一个人待着该多无聊?正好绍亭无事,就让他先陪着吧。”

  “也好。许副官,麻烦你喽。”叶淑菲眼底含笑,挽着黄菀芝的手臂上二楼休息室。

  卢玉婷早就看到许绍亭了。从他进门的时候,她就不自觉地注意他。她见过的那些守卫兵们,在她眼里是粗俗不堪的,没有文化还邋遢。而他轻轻走来,犹如昂然之鹤,不同凡俗,让她心底亦轻轻一颤。

  她初次来到城市时,已被截然不同于乡下的生活惊叹,才明白以前竟是生活在井底。她暗暗地观察学习,从衣着打扮到生活风气,无时不刻想着努力靠齐。

  见多了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她也明白过于害羞和矜持的女子是吸引不了男人的。当下落落大方地到他面前,含笑道:“玉婷对这里不熟,麻烦许副官帮忙招待了。”

  珊瑚往池塘里投下鱼食,引来成群鲤鱼。

  萧冰瑶坐在池边,听着鲤鱼游动的细微水声。虽然有厚厚的白绢蒙蔽,却觉得眼睛一天比一天感觉好些,心情随之如解冻的冰川,暖融轻畅。

  明天就足半月之期。秦大夫说今晚熄了灯后就可把白绢取下,让眼睛适应由夜到昼的转变,明晨她就能重见光明了。

  可他还是没有音信。

  萧冰瑶感到了心痛和失落,这是前世她和质辛在一起时从没有的感觉。质辛待她总是极好,即使在被囚禁之后,也是他在安慰她鼓励她,减去她心中的害怕。

  父母生她时已四十多岁,中年得女,出生时天降红云,又逢太宗战事得利,便被赐以郡主身份以示恩宠。她是后族同辈中最小的女孩,上有爹娘宠爱,兄长呵护,无忧无虑,不知疾苦。认识质辛后,便一步步坠入他的情网中,被他俘获芳心。

  一个弱国质子想娶大国贵女,谈何容易。何况,他还比她长了八岁。父母和兄长都说质辛对她用意不单纯,看重的是她辽国后族出身。可她偏不相信,越发坚持,甚至以死相逼,终于迫得他们同意。

  成亲的那一夜,他便送给了她那枚玉蝉,说在汉家文化里,蝉的寓意是高洁,他对她的爱便如这玉蝉,晶莹通透,不含杂念。以后的遭遇便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誓言,他果真没有辜负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萧冰瑶叹了口气。罢了,前世既是我欠你,那么今生便该我来偿还这份深情。

  宴罢,黄菀芝坐车回府。

  她抚了抚有些痛的额头,道:“这种宴会,实在无聊透顶。”

  许绍亭道:“四太太若觉得累,下次推了就是。”

  黄菀芝靠在椅座上,长吐一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

  忽然转身向他,道:“那个卢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许绍亭没有说话。

  黄菀芝觑了他的脸色,笑道:“绍亭,你对那姑娘还真是痴心呢。”她幽幽一叹,又道:“不过,这世间男女之情最会磨人了,磨得过的成了夫妻,磨不过的就是那西厢的张生崔莺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句话,都是命啊。”

  感情最初都是美好的,就如她年少时喜欢过的邻家小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他终究还是娶了富户的瘸腿女儿,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她哭了三天,心里明白了。什么样的感情都抵不过柴米油盐的现实,感情不能帮他给病重的母亲买药,也不能让他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

  后来,她辗转遇到了杨敬和,做了他的第四房妾。他是个直接干脆的人,对待妻妾亦不知温柔为何物。可是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安心。

  人这一辈子,只要认了命,日子便好过了。

  然而初尝爱情的年轻男女怎会这样想呢?他们觉得自己必是不同的那个。

  许绍亭道:“四太太,冰瑶与别个不同。她是这世间难寻的女子,我不会放弃。”

  四姨太轻笑,眼中闪过阅尽千帆的苍凉,道:“绍亭,相爱的两个人若想长久,仅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凭心而论,你真的了解她吗?须知,建立在沙子上的城堡不会长久。”

  想到和心上人在一起的美好,许绍亭唇边轻绽春风,道:“您说得对。所以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而不是一开始就追求她了。我既认定了她,便会对她负责。”

  话到这个份上,就不好再泼冷水了。

  黄菀芝整理了下新烫的头发,心里泛起几许欣羡。哪个女子不想择一城而终老,遇一人而白首?男欢女爱,从来越简单越好,有多少阅历,就会有多少伤痕。

  许绍亭抬眼看了看西行的太阳,已不如午时那么耀眼。过了今夜,冰瑶的眼睛就会好起来。他一定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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