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叶芽
“你就是那个自称是从石牛镇来的何宇？”
这女孩的一句话让连山仁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意思？她知道我不是从石牛镇来的？还是看穿了我的身份？
这种时候不宜正面回答，先岔开话题。连山仁挂着一丝笑意，侧过头朝卢丹问道：“隔壁那间木屋还空着吧？”
“还空着，昨天刚打扫好。”
点了点头，连山仁伸出手掌指向右侧说道：“既然几位是从琥珀城远道而来，那在下也有一些生意和你们谈谈，这边请吧。”
然而女孩却指着他身后的工场说道：“可我想看看里面是在干什么……”
“抱歉，这涉及到我们的秘密，可不能轻易外泄。”
其实脚踏式木锯对连山仁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真正担心被别人偷学的是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大字不识几个的工人们自然看不出流水线的好处，但商人可不同，降低成本、提高利益，几乎是每一个商人的本能。
虽然不是随便一个商人都能看穿其背后的道理，可模仿总能做到的，不断试错之后就能摸清楚里面的门路。
能避免泄露就尽量避免，就算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学去，但趁着现在有优势能让自己有多一点发展的时间也好。
“小气鬼……”女孩嘟囔着往右侧走去。
中年男子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何先生，我们少东家第一次出来行商，有些行规还不太了解。”
缓步走进右边的木屋，连山仁回答道：“可以理解。”
木屋里面只有几张木桌子，让手下端上青叶汁，连山仁说道：“条件简陋，希望不要介意。还未请教怎么称呼。”
“在下付戈，是琥珀城云氏商号的一名掌柜。”中年男子先是自我介绍，随后指着坐在他旁边的女孩说道：“这是我们商号的少东家——云霜，同时也是一位弥刃贵族。”
在玄朝，贵族之间也是有分等级的。第一等是天子；第二等是王族；第三等是大公；第四等是弥爵；第五等是慧末屋。
弥爵往往也会根据类型不同进行划分，如弥刃、弥文或弥琴等等。
前四等都是有封地和权力的，最后一等的慧末屋仅仅是一种荣誉而已。
像贯克，他在许国之内也是一名弥刃贵族，虽然他失去了封地，但贵族的荣誉还在。忽因来也是一样。
而午度、杜库等人，大部分则是慧末屋。
“弥刃贵族？”看着这个瘦弱的女孩，连山仁脸上浮现了疑惑。
弥刃意味着是通过军功获取的爵位，可这女孩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打仗的人啊。
似乎是看出了连山仁的疑惑，中年男子付戈笑道：“我们东家是泉国的镇南大公，按照分封，我们少东家十五岁之后便能获得弥刃的爵位。”
“原来是云海大公的千金！”连山仁叠掌说道：“失敬失敬…”
坐在旁边的卢丹低头喝着青叶汁，听到连山仁的话后偷偷翻了一下白眼，心想少主你可真够有恶趣味的，明明是王族，却偏要以商人的身份向一个弥刃贵族行礼。即便只是手礼。
名为云霜的女孩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连山仁。
微微一愣，连山仁摸着脸颊，问道：“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云霜拖长着声音说道：“很奇怪……”
“哪儿奇怪了？”
“你说你是从石牛镇来的，我们云家在石牛镇也有产业，为何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你肯定是在说谎！”因为觉得自己拆穿了连山仁的谎言，云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额……”挠了挠后脑勺，连山仁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云弥刃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晃着手指，云霜又说道：“不对不对，能开这么大一个工场的，怎么可能是普通商人，而且还能制造那个什么脚踏式木锯。如果你真的是石牛镇的商人，我们肯定听说过。”
即便说到这份上了，连山仁也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真的只是从石牛镇来的小商人，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两位刚才不是说有生意跟我们谈吗？”
“我们确实有生意要谈……”
付戈刚想说什么时，却没想到云霜抢话道：“我们想要脚踏式木锯的机关图纸！”
压低着声音，付戈侧过身有些着急道：“少东家，你说得太直白了……”
“是吗？”云霜说道：“可我觉得直接坦诚一点说比较好。”
随后她半趴在木桌上，朝连山仁说道：“我们泉国国内也有大量的森林，特别是琥珀城，很多工场都需要木柴。有了这个脚踏式木锯，就能省不少力了。”
通过他们刚才的表现，连山仁也差不多预料到了，所以预先想好了托辞：“这个……可能不太行，我已经将图纸卖给青叶镇的领主了，我现在这个工场也只是帮他制作而已。”
“那我们购买几架总可以吧？”
云霜心想只要弄几架回去拆解一下不就能弄明白是怎么做了吗，那结构看起来也没那么复杂。
“买可以，但现在可能不行，我们还得为青叶镇的领主赶制呢，得下个月才能出售。”
连山仁当然明白这个脚踏式木锯别人想要模仿也不难。而别人的仿造他是阻止不了的，就算他不出售。其他人也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去获得，当然手段往往比较极端。
所以他打算在脚踏式木锯正式铺开之前，让老铁锤他们添加一些技术黑箱，至少增加仿造的难度。
而且一个月后工场的规模也会更大了，到时候批量出售都行。
“啊？要这么久啊……”云霜看向付戈，似乎在询问他接下来该咋办。
付戈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能先匀出一架给我们吗？”
嘴角上扬，连山仁笑道：“两位在打什么主意，在下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可这毕竟是我吃饭的饭碗，总不能白白拱手让人吧……”
“我们出钱买啊……”云霜嘟囔着。
叹了口气，付戈说道：“好吧……确实也是我们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个先不谈。我们之所以来青叶镇，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每年春季我们云氏商号都会来青叶镇收购青叶芽，可我听那些村庄的村民说，今年产的青叶芽都被从石牛镇来的何先生给收购走了……”
青叶芽，正是连山仁经常喝的青叶汁的原材料。是从一种野生的树丛里采摘的新鲜嫩芽。
闻言一愣，连山仁看着手上刚倒满青叶汁的杯子，说道：“这……哈哈我到青叶镇后就喜欢上了这种饮料，所以把所有青叶芽都买下来了。”
这个时候，连山仁才明白为什么云霜一见到他就说出那句话，原来是自己抢了别人的货物。
“那可是有几千斤的青叶芽啊……”付戈有些无奈道：“因为往年我们也是向那些村民说我们是石牛镇来的商人，而今年你报的名号也是一样，所以那些村民误以为是同一伙人……”
云霜也说道：“所以这就奇怪了，如果你是石牛镇来的商人，为什么这几千斤青叶芽你没运到石牛镇出售？还有，我听他们说你也收购了皮毛……也似乎没见你运到青叶镇啊……”
额，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
“emmmm，青叶芽我留着自己榨汁喝，皮毛也留着自己用。”
付戈嘴角扯了扯，心想鬼才信啊。几千斤青叶芽你一个人喝一年喝到吐都喝不完！
“你这样直接榨汁喝完全就是浪费。”云霜抿了一口后，说道：“这青叶芽得配合我们泉国的针叶芽和新月芽，经过特殊的工序后酿成三芽露，这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坐在连山仁旁边的卢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说道：“泉国的三芽露是真的美味……”
连山仁瞥了他一眼，卢丹连忙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嘬着青叶汁，不敢再多言。
听得出来这俩人是要他把青叶芽转让给他们，可连山仁其实有些不太愿意。因为青叶芽榨出来的青叶汁，有类似于可乐的味道，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肥宅快乐水呢。
“可这青叶芽也不是只有青叶镇才有啊……”连山仁试图拒绝。
“确实，在蛮山北部这一带都有青叶芽，我们泉国境内也有。”付戈说道：“可我们泉国的三芽露每年需要的青叶芽至少得要三万斤，你手上这一批就占了十分之一了，这意味着我们的产量可能会少十分之一啊……这是很大一笔损失。”
“那我转让两千斤给你们，留一千斤给我总行了吧……”连山仁有些心疼道。
“我们国内今年能收到的青叶芽数量也有限……”付戈不太满足只有两千斤。
最后讲来讲去，连山仁忍痛转让了两千五百斤。
让他有些想不透的是，既然青叶芽这么重要，他们泉国为什么不集中进行种植呢，非得大老远过来收购野生的青叶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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