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深秋的天，晚上有些凉飕飕的。回忆裹紧了外套，跟紧陆禹城。
学校门口此时还有很多小摊贩，虽然刚吃过饭，但是回忆闻到香味还是有点馋，不过她不打算买，毕竟还有陆禹城在，刚在他家里吃过饭就跑去买别的吃，好像不大好？明天下了晚自习一定要出来吃个够本，回忆在心里安慰自己。
回忆在校门旁停住脚步，对身边的陆禹城道：“送到这里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也不早了。”
陆禹城想了一下，抿唇点了下头，随后将书包递给回忆，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他停下来叫住回忆。
“可可，你没有手机对吧？”
“嗯？嗯，没。”
“我的电话你记一下，有事打我电话，你们宿舍电话也给我一个，找你方便。”
回忆拉开书包，找出便签纸，记下陆禹城电话，又给了陆禹城她宿舍电话。
收起便签纸，回忆笑说：“你电话挺好记的。”
“回去早些睡，明天还是老地方，还是要我去接你？”
“……”回忆顿了一下，呃，似乎之前是挺排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周末就混熟了？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笑言，“我明天直接去食堂。”
“这才乖。”
呃，回忆站在原地想了一下陆禹城走之前嘴角的笑，有点宠溺啊，诶？宠溺？回忆被自己脑洞吓到了，拍了下脑门，转身进了校门。
周一，回忆难得的打起精神认真听了一上午的课。
放学铃响，回忆正在收拾桌面，教室在四楼，她准备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在走，省的在楼道挤。
实在没什么事做了，回忆随手翻看课外书。同桌陈倩一脸八卦的看着她，“可可，难得呀，认真听课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比如高三的那谁？”
“什么什么什么呀，我一重点高中学生，听个课怎么了。”
“我也是周末听我表姐说的，陆禹城他成绩很好的，你是不是跟他走近了也会被带成学霸了！哇塞，想想有点小激动唉。”
估量着楼道人应该没几个了，回忆手卷起书，轻轻敲了一下陈倩的头：“陈同学，有时间开脑洞，不如想想下午的作文课，该你上去讲故事了。”
她们班语文课惯例，前五分钟给同学轮流上去讲典故或者故事或者成语，随便讲。轮到回忆时，回忆只随便讲了一个寓言故事，小儿科的那种，陈倩当时就说她也太随便了。不过管她呢，她若是出彩了班主任又要……想想有些烦，不若平平淡淡做个小透明呢。
食堂里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回忆轻车熟路的找到陆禹城。
陆妈没来，送菜的依旧是他家保姆，回忆和保姆打了招呼，坐在陆禹城对面。
回忆一边熟练的盛汤，一边问陆禹城：“阿姨没来啊？”
陆禹城正在思考解题方法，头也不抬的说：“去A市了，不放心我爸。”
陆禹城说完没听见回忆动静，抬头看回忆一脸疑惑的样子，解释道：“我爸一个人在那边，我妈不陪着他，他忙起来总不记得按时吃饭。”
“叔叔阿姨感情好。”回忆说完，想到什么，嘴角笑容渐失，眸光瞬间暗淡。
陆禹城高三，重点班老师看的紧，学习任务重，更何况他成绩还是数一数二的，老师更是重点关注，和回忆熟起来后，也不顾忌回忆的吃菜速度了，只一心想着赶紧吃完回去继续思考那道题别的解法，未注意到情绪低落的回忆。
一学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回忆我行我素的保持着班级中等水平成绩，文科全放养，理科暗暗学，她想，脱离了文科，她理科平平，不能太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妈妈会不开心。
期末完，班主任给每人发了文理分科意向书，嘱咐了要父母签字，就解散了班会。同班同学着急回家的早就收拾书桌离开，最后零零散散几个人也陆续走了，只剩下角落里的回忆。回忆握着这张纸，反复的看，最后心一横，拿起笔，在上面写下“理科”两字。
新学期，报道完，回忆去了宿舍收拾东西。陆妈妈帮忙看了几个房子，都不太满意，赶巧了隔壁单间因为租住人提前退租，空了出来，陆妈做主直接租了下来。回忆收拾完东西，刚和宿舍人聊会天，宿舍电话就响了，电话是陆禹城打来的，回忆挂了电话开始搬东西。
因为有陆禹城叫的车，直接开到了楼下，所以搬东西也挺方便，两人来来回回搬了几次，终于将东西都堆在屋里。
“你这才一学期，这么多书啊？我看看……”陆禹城看着桌子上堆的满满的书，“这么多课外书？怪不得你作文写的好。”
回忆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看书，各种类型，只要有时间就去书店选书看。
回忆不好意思的笑，毕竟这么多书搬起来挺累的，“也还好，我家书房里都是我跟我姐的书，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
“挺好的。看万卷书行万里路，你是不是还有个梦想叫做环游世界？”
回忆没听出来陆禹城的打趣，倒是认真的说：“是呀，想游遍大江南北。”
两人说笑一会儿，陆禹城回家去了，毕竟快要高考了，时间很紧。回忆一个人收拾房间，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回忆将书都摆放整齐了，准备去隔壁吃饭。
回妈原说了要来陪读的，但是开学时不知为何又变了挂，还是拜托了陆妈照顾回忆的饮食。
她走到门口，被楼梯口的身影吓了一跳，待看清人，回忆径直走进了陆禹城的家。
还好陆家没关门，回忆心想。
“可可。”
准备换鞋的回忆，闭眼整理一下心情，睁开眼，转过身对那人道：“何事？”
“我听你邵叔说，你选了理科，可可女孩子学理科太累了，而且你也不擅长，就在你邵叔班里吧，你邵叔还能照顾一下你。”
回忆冷笑，“我记得我的监护人是妈妈，妈妈点头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可可，怎么说话呢？你气归气，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你有气冲着我来，爸爸终归还是希望你好的。”
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吗？回忆在心里问自己，不过那又怎样，也轮不到旁人来管，想到这，回忆脱口而出：“我拿不拿我自己人生开玩笑，与回老板有何干系，我记得回老板有儿子的，还是回去管好你的儿子吧，管一个没用的野丫头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那人回应，直接将门关上，人却瞪着门锁在玄关站立良久。
玄关，陆禹城恰巧准备出来喊回忆吃饭，刚发生的事全落在他眼中，过年期间隐隐听到妈妈与爸爸讨论过，只是他一心在学习上，倒是没过多的想这些事。有一瞬间，他想悄悄躲开，回忆这丫头还是爱面子的，但是看到她孤零零一个站立的身影，心底到底有股心疼涌动。
回忆回过神，转身来刚好看到陆禹城，她收起情绪，装作若无其事：“我来吃饭啦。”
陆禹城心知她不想提起，说：“正要去喊你，先去餐厅吧，我去盛汤。”
回忆没有去餐厅，直接去了阳台，楼下，一辆眼熟的黑色商务车刚刚启动离开，回忆呆呆的盯着远去的车，心里酸酸涩涩的，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的某些事一下子涌入脑海。
“这是你弟弟……”
“我一把年纪了，就想要个孙子。”
“我跟回董是真心相爱的，要走也是她们走……”
往事太丑陋，太刺人，回忆眼眶热热的，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仰起脸，面对着阳光。冬末春初，阳光暖暖的，却照不进她的心。初三那个暑假，她就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哭，绝对不能。
陆禹城盛了汤出来，未看到回忆，将汤碗轻轻放在餐桌上，转身看到在阳台的回忆。
回忆完全继承了妈妈的面貌，鹅蛋脸，挺翘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她一人站在阳光下，背影却凄凉动人。陆禹城看着她扬起的倔强的脸，心底一动，满满的心疼夹杂着他还分不清的情愫。
陆禹城本想给她一些空间，但是转念一想，让回忆一个人悲伤，他不忍心，所以他还是出声打断了回忆的思绪：“可可，可以吃饭了。”
回忆扶着栏杆的手握紧，深吸一口气，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中抹去。她睁开眼，强自镇定，对着陆禹城微笑。
陆禹城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却还要故作坚强的笑，抿唇不语，其实他很想对她说，女孩子，哭一下也没关系的。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并不想让他知道吧，所以他还是装作不知道。
饭桌上，回忆接过陆家保姆递来的饭碗，轻声道谢。
她戳着碗里的饭，有些漫不经心的对陆禹城说：“我选了理科。”
陆禹城夹菜的手一顿，随后他将夹到的排骨放到回忆碗中，半开玩笑似的说：“那要多吃点。”
过了一会儿，陆禹城见回忆没反应，又说道：“女孩子学理科的也多，不会的题你可以过来问我，我文科不行，理科还不错。”
回忆终于抬头，她轻轻扯动嘴角，笑说：“我以为你会劝我学文。”
陆禹城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你选理一定有你的理由。既然选定了，就大胆的走下去，我支持你。”
过年的时候说服姐姐妈妈两人，回忆没少废口舌，原想着陆禹城也会劝她一把，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目前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回忆此时都是有些感恩的。
陆禹城后来回想，此时的回忆就像个无措的孩子，急于寻找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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